覃练在他们走后，只觉得意兴阑珊。
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嬷嬷，只盼着周姨娘说的话能够变成真的，溶溶若是能有孩子的话，那就阿弥陀佛了。”
张嬷嬷笑道：“会有的，奴婢看大夫人，就是个好生养的。想来，等他们一回来，就有好消息了。”
覃练淡笑：“有没有我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他们好好的就成，左右他们还年轻，怕什么。”
“明天，我们去一趟大昭寺吧。”
张嬷嬷顿了一下，然后就说：“嗯，是啊，去求佛祖保佑，大爷他们一切顺遂。”
第二日一早，覃练就和张嬷嬷出门去了。
周姨娘听说了之后，还觉得奇怪：“最近老夫人经常去大昭寺啊，是不是有些奇怪？”
身边的丫鬟想了想就说：“也不奇怪吧，大爷和大夫人都不在家里，老夫人自然记挂，拜一拜不过求个心安。”
话虽如此，可是周姨娘还是觉得不对劲。以前崔承东出去打仗，也不见覃练那么紧张，现在怎么三天两头去烧香拜佛。
不过，她也没有细想下去。昨夜崔二爷说了，过不了多久，一旦怀王成为太子，那崔二爷以后就可以青云直上了。
这卫国公府，以后就是她当老夫人了。
呵呵呵，想到这些，她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覃练到了大昭寺，在前殿上过香，就往后走了。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却不见那人。她心中闪过一丝惆怅，难道他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张嬷嬷看到覃练方才径直往这里走，就知道，她是想来见一见唐五爷的。果然，再怎么嘴硬，心里终究是不舍得的。
两个人的不小了，这见一次就少一次了。若是五爷离开京城之后，谁知道这一去又是多少年呢？
只是，今天，人怎么不在？
正想着，身后就有轻缓的脚步声，覃练也听到了，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刚好出现在拐角处的唐茂成。
唐茂成没想到，今天她回来。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就笑开了。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来踏青。夫人，你该多出来走走。”
覃练因为失落中看见他，心中也是欣喜，她也笑着对他说：“嗯，我正想着要出来看一看春光，若是再不来，只怕就过季了。”
说的是景，也说的是人。
唐茂成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他眼神一震，然后，慢慢靠近她：“你放心，阿治他们不回来，我，我就暂时不走了。”
为了谁而留下，不言而喻。覃练的眼中闪着惊喜，又带着些愧疚。“不必，你若是有事，就去做吧，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她说得坦然，可是唐茂成却心疼。十几二十年的孤单和寂寞，她，真是太让他心疼了！
要知道，年少时，她也是一个明媚活泼的少女，如今却习惯了寂寞和等待。
“阿练，你后悔吗？”
覃练定定看着他，笑了。笑容里，有一丝落寞，有一丝难过，但是更多的却是不悔。
“成哥，你知道的，我姐姐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她从小庇护我长大，虽然我的父母早早离世了，可是因为有了姐姐的保护，我的少年时光，从来没有半点苦痛。”
“我当初，一心是要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姐姐的孩子没有了，皇上又有了别人，姐姐在宫里举步维艰。”
那个时候，姐姐日夜伤心。当时，皇上还是心爱姐姐的，即便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可是他最在乎的人，还是姐姐。
为了巩固姐姐的地位，皇上给她和卫国公定了亲。
姐姐也曾问过她，愿不愿意。
当时，她早就把自己的感情抛诸脑后了。卫国公府有兵权，是当时她们姐妹俩最需要的东西。而老太傅，那个时候已经致仕了。
即便老太傅还在朝中，给她们的帮助，也没有卫国公府的大。
于是，她就背弃了和唐茂成之间的盟约，转头嫁给了卫国公。
“成哥，你该恨我的，我是个势利小人，怎么值得你这么多年还孤身一人！”
“你该恨我才对！”
她终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唐茂成却走到她面前，温柔地凝视着她，语调轻缓地说：“阿练，我怎么会怪你，你虽然背弃了我们的承诺，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怪只怪，当时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不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恨你。你知道吗，哪怕是现在，我依然觉得，遇上你是最好的事情。”
“这些年，我在外面，走过的许多的地方，当年我们都曾经一起讨论过，若是去到某一个地方，该吃什么，该玩什么。我把那些都写在了书里，只盼着哪天你看见了，也就当我们一起走过了。”
覃练激动地说：“我看到了，成哥，你的书，只要刊印的，我全都有。”
“我最喜欢看你的游记，看着那些，我就觉得，你带着我，把这些地方都走了一遍。”
唐茂成抬起手，虚空中，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仿佛在替她擦拭眼泪。
“我知道，你把我的书都看了。”
“所以，阿练，我怎么会恨你呢？即便是我们的人隔了许多的东西，可是我们的心，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在一起的。”
覃练听他这样说，也安心了不少。只是，她终究是耽误了他，不然，他何至于连个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呢？
“成哥，你该成亲的。”
唐茂成笑着摇头：“若不是心里的人，我何必成亲呢？阿练，我和你不一样，我家里的人，都不需要我操心。我有哥哥，传承香火也已经有人了。”
“我可以自由自在，坚持我的坚持，说起来，我比你过得开心。阿练，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想开些，阿治和他的夫人，都是好孩子，你该多念念他们。”
覃练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阿治的夫人呢？”
唐茂成有些神秘地说：“见过一面，就能知道她的为人了。”
和他说了一番话之后，覃练的心都舒服了。她道：“成哥，等会我吃过斋饭，就下山去了。”
唐茂成颔首：“嗯，去吧。若是想找人说话了，就来这里，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都在。”
这句话，深深震撼了覃练。这个男人，这一辈子，都被她拖累了。但是，想到有这么个人，一直念着她，喜欢着她，她的心就如同沉浸在蜜罐里一样。
多少年，为卫国公府受到的委屈，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有这么一个人用心待她，她一点都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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