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地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永远飘着甜味的云。云上站着个穿白围裙的小姑娘,叫糖糖。她的围裙口袋里总装着亮晶晶的糖粒,走两步就掉一颗,落在地上变成会发光的露珠。
糖糖守着一间木头搭的小铺子,屋顶盖着做的瓦,门帘是用麦芽糖拉丝编的。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像蜂蜜一样淌过云层,她就搬个竹凳坐在门口,等着客人来。
第一个来的总是风婆婆。她的篮子里装着收集了一夜的花香,要跟糖糖换薄荷味的。“给我来两朵,”风婆婆的声音沙沙响,像揉着干枯的树叶,“一朵给东边山坡的蒲公英,一朵给溪边打盹的石头。”糖糖舀起一大勺薄荷糖浆,对着阳光轻轻一吹,白色的糖丝就缠成了蓬松的球,沾着细碎的银粉——那是她熬夜磨的月光粉。
风婆婆提着走了,云絮被她的裙角扫得飘起来,露出藏在后面的小客人。是只翅膀沾着花粉的小蜜蜂,名叫嗡嗡。他的蜜罐破了个洞,辛辛苦苦采的蜜全漏在草叶上了。“能给我半块蜂蜜硬糖吗?”嗡嗡的触须耷拉着,“我想粘好我的罐子,不然妈妈会骂我的。”糖糖从罐子里掏出块琥珀色的硬糖,又额外捏了只糖做的小刷子:“把糖烤软了补洞,再用刷子刷光滑,就不会漏啦。”嗡嗡的翅膀立刻亮起来,抱着糖块嗡嗡地飞走了,临走时还不忘丢下朵沾着露水的三叶草。
太阳升到头顶时,铺子前来了位特别的客人。是条拖着透明尾巴的小雨滴,他的衣服总是湿淋淋的,说话时带着水汽:“我想买颗能让影子变甜的糖。”糖糖眨眨眼睛,从柜台底下翻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星星形状的糖粒。“这是用晚霞的边角料做的,”她倒出一颗递给小雨滴,“含在嘴里走路,影子就会沾着草莓酱的味道。”小雨滴把糖塞进嘴里,果然看见自己的影子边缘泛着粉红色,像撒了层糖霜。他高兴地转了个圈,尾巴甩落的水珠落在云上,立刻变成了透明的冰糖。
午后的云变得懒洋洋的,糖糖靠在门框上打盹,忽然被一阵“笃笃”声吵醒。是只背着小包袱的蜗牛,壳上还沾着泥土。“我要去远方看海,”蜗牛慢慢腾腾地爬上柜台,“想买块不会化的糖路上吃。”糖糖从架子最高层取下个锡盒,里面的糖块硬邦邦的,上面刻着波浪的花纹。“这是用冬天的第一场雪冻的,”她把糖块放进蜗牛的包袱里,“就算晒着太阳走三个月,也不会变软。”蜗牛谢过她,背着包袱慢慢爬远了,留下的爬痕上,很快长出了一朵朵细小的糖花。
傍晚的时候,云开始变成橘红色,像被糖浆泡过。糖糖正收拾铺子,忽然听见云层下面传来细细的哭声。她趴在云边往下看,是个坐在秋千上的小男孩,正对着天空抹眼泪。“你怎么了?”糖糖朝他喊。小男孩抬起头,抽噎着说:“我的风筝飞到云上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糖糖往云层深处看了看,果然在一片厚云后面,挂着只断了线的蝴蝶风筝。她踮起脚尖把风筝够下来,又往风筝翅膀上抹了些黏黏的糖胶,然后用力朝小男孩的方向扔去。风筝带着甜甜的香气,慢悠悠地飘回了地面,落在小男孩的脚边。小男孩捡起风筝,发现翅膀上沾着亮晶晶的糖粒,放进嘴里一尝,是橘子味的。他对着云摆摆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天黑的时候,糖糖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风婆婆留下的薰衣草香,嗡嗡送的三叶草,小雨滴变的冰糖,蜗牛种的糖花,还有小男孩的笑声——那是最甜的收获。她把铺子的门关上,屋顶的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躺在用云朵做的床上,糖糖摸了摸围裙口袋,里面还剩最后一颗糖。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是用今天收集的所有快乐做的。含在嘴里慢慢化着,她听见云外面传来星星的声音,像无数颗糖粒在轻轻碰撞。
夜深了,云朵上的铺安静下来,只有屋檐下挂着的糖风铃,还在随着晚风轻轻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甜响声。远处的月亮打了个哈欠,把月光洒在铺子里,给每一颗糖都镀上了层温柔的光。糖糖抱着枕头,嘴角沾着甜甜的糖渍,在满是甜味的梦里,又开始期待明天的客人了。
那些被她帮助过的小客人,此刻都在做着甜甜的梦。蒲公英带着薄荷香的,在风里轻轻摇晃;小溪边的石头舔着糖,表面长出了亮晶晶的结晶;小雨滴的影子沾着草莓味,在路面上拖出长长的甜痕;蜗牛背着不会化的糖,在去往海边的路上慢慢走着;小男孩把风筝挂在床头,梦里全是橘子味的风。
而云朵上的糖糖,正梦见自己的铺变得好大好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有来自山谷的萤火虫,有住在深海的小贝壳,还有从月亮上下来的小兔子。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故事,来换一块能让心里变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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