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启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用力地一推,往后退了半步。
抬眼看到曹一知冰冷的神色,唯独眼睛没有看向他,撂下一句,“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转身就走了。
受伤的右腿没法使劲,她试图加快的步伐变得异常滑稽,或许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下脚步,背对着宋元启,语气稍微比刚才好一点,但依旧是冷冰冰的,“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能回去。”
宋元启担心她的伤势,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曹一知,突然变了一副模样,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他长达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没有人教他要怎么面对喜欢的女生。
从曹一知冰冷的语气里,他能判断出曹一知好像是生气了。
他稍加思索,曹一知生气的原因或许是他把人落在了警局门口,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了,这确实是他做错了,做错了就要道歉,要诚恳地道歉。
眼看人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他赶忙跑到了曹一知的面前,把人堵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忘记在门口,我以后不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曹一知躲避他炽热的视线,“你不用道歉,我也没有生气,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家。”
“让我送你回家,这样我安心一点。”
“不用!”曹一知有点不耐烦,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点重,她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出的话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冰冷,“你回警局去吧,我不用你送。”
人往左,他就往左,人往右,他就往右,“我不放心......”
曹一知停在原地,瞪着他的眼睛,“你有点烦了宋元启。”
他脸上的表情僵在了一刻,而在他的脑海中,三个字“为什么”如同闪电般划过,留下了一道道刺眼的光痕。然而,比这三个字更快到来的,却是心窝深处传来的一阵刺痛。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痛觉,既陌生又新奇,它不像刀割或火烧那般剧烈,却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那痛感起初只是轻微的一颤,像是一根纤细的针轻轻刺入,然后迅速抽离。虽然痛感并不强烈,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让人难以忘怀。它像是一股寒流,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的心窝,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那短暂的刺痛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感受。就像是一辆重型坦克从他的心头上碾过,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那种沉重和压抑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每一个呼吸都仿佛变得异常艰难。
最后的收尾更是让人难以忍受。整个胸腔和腹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那种感觉就像是胃酸倒流,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是病理性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理性的创伤。
因为曹一知说他烦了,以及她不耐烦地叫了他的全名。
昨天的曹一知抱着他的手臂甜甜地叫他‘阿启’,今天的曹一知用冷漠的语气叫着他的全名说他烦。
他想追上已经走远的曹一知,问清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怕再一次从她的口罩听到说他烦的话,他不想再做让她烦的事情,又担心她的安全,最终还是远远地跟着,直到看到她走进单元楼,才放心地离开回警局。
宋元启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想了一路还是没想通,唯一可能是就是他拦路的那两下。
所以他得出了结论,要顺着曹一知的话去做,不然她会觉得烦。
这一课上得太酸痛了,宋元启现在胸腔还涌着一股劲,搅动着他脆弱的心脏。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钱万里和婉婉刚好一前一后走出来,后面跟着宁行舟和一位女同事。
他们组没有女生,为了安抚婉婉的情绪,他们特地从隔壁赵婷组借来了他们组的白木兰。
钱万里和白木兰将婉婉送出去的空档,宋元启满怀心事地跟在宁行舟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跟你说不只是宗继光......你怎么了?”刚想和宋元启更新案情进展的宁行舟,发现他身边的这位兄弟完全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什么呢?”
宋元启‘啧’了一下,润了润嘴唇,又抿了几下,眼睛不自然地快速眨动,把宁行舟的脾气都吊急了。
“不是你啧什么啊,倒是说啊!”
“我有一个问题......唉算了......”
这给了宁行舟一丝灵感,“哦,跟你室友有关的?”看着宋元启凝重的眼神,自知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兴奋地摩拳擦掌,“怎么了,妹妹出事了?你刚刚跑出去就是因为她吧?吵架了?”
宋元启见事到如今也不藏了,“差不多吧,但是我也没做什么?”
“真吵架了?你们不是才认识几天吗?刚才还把人从医院接回来,人家妹妹还受着伤呢,你这就跟人吵架你是不是人啊宋元启?”宁行舟气愤得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
这边宋元启对全名这个叫法已经ptSd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到曹一知了,于是省去了他个人感觉的部分,把刚才的动作和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把前因后果听完的宁行舟哑口无言,这确实有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思考良久,给出了一个答案,“她生气了,你没有哄好她。”
“她说她没有生气......”
宁行舟竖起食指打断他,“你白天还说你不喜欢她呢,现在就问我你惹她生气了要怎么办,你都能撒谎,为什么人家妹妹不能?”
宋元启替自己辩驳,“我记得我说的不是不喜欢是......”
宁行舟再次抢过话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惹她生气了,还没有哄好她。”
宋元启:“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问的你。”
谁知道对面的人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她说你烦,可能你是真的烦吧。”
宋元启懊恼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早知道你没用我干嘛问你呢。”
“我们彼此彼此好吧,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女人的心思比审讯椅上的犯人还难猜,”宁行舟伸了个懒腰活动脖子,“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就是不喜欢你,抗拒你接触,所以觉得你烦?”
宋元启回忆起曹一知给他打电话的声音,两个人的拥抱和搀扶,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她不可能抗拒和我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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