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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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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兴都城里。

那日,天还灰蒙蒙的一片,曹东早早就派人叫曹慕之起床,两人收拾一番便匆匆赶到前乾宫外。

宫门前,曹慕之踩在一圈幽微的亮光里,眼见这光昏暗着,他抬头去看,却见宫檐挂着的硕大的灯笼里,只孤零零的立着一根蜡烛。

这几年里日子却不太平,先是苍山郡、武陵郡接连闹了水灾,即便朝廷拨款赈灾,可还是饿死了上万人,无数流民涌向兴都城,却被羽兵营死死拦在外面。

又是福建一带被南蛮袭扰,战火纷飞里断了许多贸易,国库一年比一年紧了......

半月前,敦煌郡又传来契丹袭扰的急报,人心惶惶间,皇上下令共度时艰,如今就连宫里也减了许多吃穿用度。

曹慕之直挺挺的站在曹东身侧,余光中却瞥见义父不时的看着,那条唯一通向皇宫的来路。

在等谁?曹慕之意识到义父在等人,可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当朝还有谁,值得义父这样早的来等着。

正思索间,一顶轿子翩翩而来。

曹慕之紧紧盯着,轿帘被轻轻掀开的瞬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快步走出。

待那人完全走出轿子,曹慕之才看清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那张刀削斧凿般分明的面庞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严气息。

曹慕之看得有些呆了,曹东却先他一步热情的迎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肩膀笑起来:“仁远兄,许久不见还是这般威武”。

那人面无表情的应着:“慎如兄说笑了,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而已”。

“之儿,还不快拜见仁远将军?”曹东招呼着曹慕之。

曹慕之回过神来,忙跪倒在地恭敬道:“晚生曹慕之,见过仁远将军”。

“孩子快起来,慎如兄不必多礼,吓着孩子”,说着,宋仁远一把拉起曹慕之......

一番寒暄后,三人步入朝堂,各站一列,等着皇帝上朝。

直等到午时,可皇帝却迟迟没有上朝,正在众人焦心之际,两个胖太监终于搀扶着皇帝,从厚厚的帷幕后出来了。

众人忙俯身跪拜,曹慕之一边随着众人恭敬的行礼,一边悄悄去看。

已至暮年须发皆白的皇帝,今日看上去格外憔悴,他颤颤巍巍挪向龙椅的身子,好似风中残烛。

帷幕距离那龙椅并不远,可皇帝佝偻着脊背折腾了许久,才艰难的被扶到龙椅上。

众臣恭敬的跪着,却迟迟不见皇帝唤众人起来。

咚的一声,几册奏折被掷到众人面前,众臣顿时紧肃起来。

“众...爱卿......契丹袭扰边境之事,诸位......有何见解?”皇帝断断续续的问着,喑哑的嗓子里听不出情绪。

“臣以为......”,曹慕之余光里瞥见,沈尚书执笏进言在,只是他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咳咳咳~以为如何?”皇帝咳嗽几声追问着,一旁的太监忙递了茶水过去。

沈卓忙道:“臣之犬子幼时钟爱花糖,糟妻担心只顾吃糖少了饭食,故而很少购买,幼子整日苦闹不止,那日我见孩子哭的实在伤心,可怜之下给他买了些花糖,当晚幼子不仅不再苦闹,连晚饭都多吃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家常琐事,让许多大臣纷纷侧目,一脸疑惑的看着沈尚书。

曹慕之却从中听出些潜藏的意思,他又悄悄去看义父,果然义父还是一脸平静,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一般。

皇帝沉吟半刻,才悠悠道:“你...你是说给契丹小儿些花糖?”

那沈尚书忙直起腰杆,应道:“回皇上,正是如此。契丹小儿不过是在那边塞之地待的久了,生活艰苦才总来袭扰,依我看,只需送与他们少许贫瘠之地,他们便要感恩戴德的来进贡了,况且有他们守着,若是再有人来袭扰,他们便会替我们出兵了,实在是一举两得啊!”

沈尚书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连口沫也横飞起来。

闻言,大殿上四处响起窃窃私语。

“是啊,沈尚书说的是......”

“那契丹小儿何足为惧,一点小小恩惠便能捏住他们的七寸......”

“臣以为,祖宗疆土不可尺寸与人!祖宗血脉不可拱手让人!”一声响亮的怒吼炸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宋仁远满脸青筋暴起的愤慨着。

“咳咳咳~咳咳咳~”,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慌的一旁的太监,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倒茶的。

可情况没有丝毫好转,眼见皇帝咳的快要闭过气去,众人都吓的低了头,只有宋仁远还笔直的跪着,直直的看着皇帝。

“扶皇上去寝殿,请御医过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侧面华美的屏风后传来,众人听出是萧太后的声音。

几个侍卫和太监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抬下去,大殿上立时沉入一片死寂的安静中。

“众卿请起”,萧太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闻言,众人都愣住了,其实早在几年前,大家就习惯了萧太后坐在屏风后听政,可发号施令却还是第一次。

众人一时愣在原地,左右环顾着其他官员的态度,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或反应。

那萧太后也不恼怒,一挥手,一个太监捧着一卷金黄的绸布,他展开那绸布,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叹,未尝有丝毫懈怠,只为保我河山佑我百姓。然身染沉疴病体难继,每念及此,心焦如焚。”

“于此多事之秋,为保千秋社稷安稳昌盛,朕深思熟虑,特请萧后主持殿议,望诸位忠智之士,尽心竭力协助太后,共商国之大计,钦此!”

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上回荡开来,直听得众人心尖打颤,不甚冗长的圣旨,却表达出明显的意思。

可听谁号令这件事,可不像买花糖一样简单,如果会错了意,站错了队,那便是再也别想吃花糖了。

于是众人都沉默着,既不敢出声答应,也不敢出声质疑。

过了许久,才终于响起一声:“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忙抬头去看,竟看到最前排的曹东喊了话站起身来。

宋仁远转头看了曹东一眼,而后垂下失望的眸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紧随其后,高喊起来:“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慕之看着众人接二连三的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扫视一圈却见义父身边有一处突兀的凹陷,他定定看过去,却见宋仁远居然还跪在地上并不下拜.......

“宋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抗旨吗?”,萧后的语气严肃起来,连声调也大了几分。

曹慕之听得心里一抖,忙去看宋仁远,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直直的跪着:“祖国疆土不可尺寸与人,望萧后三思!”

“宋将军宅心仁厚爱国情深,你且站起来,我们从长计议”,萧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宋仁远思考片刻,才缓缓站起身来。

“依宋将军之高见,该如何平定这契丹乱贼?”萧后直白道。

“萧后,早在一年前便有探子来报,说那契丹有了一匹名为血滴子的轻便火器,自那日我便给朝里写信,请求支援火器,却是一支也没收到,如今制作火器也是万万来不及了,只恳请您给给我一万军马,我宋仁远誓死也会抵抗住那群契丹小儿”,宋仁远极坚定道。

众人又议论起来:“一万?那又得花多少钱啊?”

“户部总管上来议话”,萧后又道。

只见一个戴着半块琉璃镜的老翁徐徐走上前,他极恭敬的作了揖才道:“户部尹温书,听令。”

“一万军马行军三十日,需要多少银两?”

哗啦一声,只见尹温书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算盘来,他枯朽的手指上翻下飞起来,墨玉算珠被划拉的哗哗作响......

众人都紧紧盯着,直到咚的一声,当最后一颗珠子也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尹温书终于停了手。

他仔细看看手上的算盘,才回道:“回萧后的话,按最基本的粮草供给来看,一万军马三十日至少需要十五万两银子......”

闻言,大殿声暗暗响起叹气声,沈尚书又执笏进言道。

“请萧后三思,年初苍山郡、武陵郡等诸多郡县都遭了水灾,多亏朝廷拨了赈灾款,这才度了灾祸,如今百姓们刚将早稻栽下去,别说十万两银子,就是三千银子苍山郡的百姓们也凑不出来了.......”

说着,那沈尚书就跪在地上无奈的哀叹起来,一旁武陵郡的徐尚书,和潇湘郡的张尚书也齐齐跪在地上,各个眼里含泪。

一片静默中,曹慕之依稀听到几声细微的响动,循声望去,竟瞥见那沈尚书的膝边湿了一片.......

见状,曹慕之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卓演戏,若不是前几日他来府中拜访,曹慕之差点就要被他的眼泪骗住了。

几日前,曹府的书房里,曹东端坐在太师椅上,曹慕之立在他的身旁。

书房门一打开,一个清瘦的连两颊都有些凹陷的人走进来,他极恭敬的跪在地上:“见过曹统领”。

曹东忙道:“沈尚书何必多礼,快快起来”,那沈尚书脸上堆着笑,慢慢爬起来坐到椅子上。

曹东轻呷一口茶水,才道:“近日郡里的水灾可好些了?”

“多亏大人帮忙,为我苍山郡争取了许多赈灾银两,这才勉勉强强的过了灾,这是卑职孝敬您的”,说着,沈尚书一拍手,几个奴仆便抬着沉甸甸的箱子上来了。

待众仆下去,沈尚书才邀请曹东:“曹大人,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挪步去看看”。

曹慕之跟着曹东信步过去,却见那毫不起眼的箱子里,装满了灿灿的金子。

“沈大人太客气,这些金子我只要一半,毕竟这次户部的尹大人也出了力”,曹东又回到太师椅上,淡淡的说着。

沈尚书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道:“大人见教的是,我这就给尹大人也送些去......”

“如今皇上还病着,你们就这般啼哭,像什么样子?”萧后清冷又含着愠怒的声音,让曹慕之回过神来。

萧后的声音很轻,可听的众人一惊,沈尚书也忙止住了哭。

“年初赈灾的折子,是我陪着皇上一起批的,又怎会不知?既是议事自然会考虑周全,几位尚书起来说吧”,萧后换了语气,温柔中透着关怀。

那三个尚书忙谢了爬起来:“多谢萧后,多谢......”

“尹温书,现在朝廷的库房里还剩多少银子?”萧后又问。

“回萧后,除去每月发往各郡赈灾的银子,宫衙里各样的吃穿用度,以及为皇上六十大寿预备的银两,还有不到三十万两......”

三十万?曹慕之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国库竟已亏空到如此地步。

只看数字,好像能负担那两万军马的粮草,可这才年初,库里的银子不仅要坚持整个宫衙用到年底,还要为皇上的六十大寿做好准备,那本就是上不封顶的无底洞......

若是各郡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那便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曹慕之心里想着,又悄悄去看义父,却见义父依旧一脸恬淡,仿佛众人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曹慕之有些疑惑,又悄悄去看宋仁远,只见先前还义愤填膺慷慨激言的宋将军,眼下却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那张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此刻已褪去血色,只剩下一片苍白与黯然。

“郡里的百姓们刚恢复了生计,不能不顾......”,萧后的话让那几个尚书燃起希望,眼里闪出亮光来。

可紧接着,萧后又话锋一转:“可边境战事若是不理,便助长了贼人的士气......”

闻言,那几个尚书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宋仁远缓缓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那块屏风。

等了许久都不见萧后说话,宋仁远又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萧后,或许可以先把兴都城的八千营士调给我,我至少能拖住那契丹贼人二三个月,那时各郡的早稻也都成熟了,朝廷便可以不再拨发赈灾银了......”

“呵,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眼下那早稻刚种上,谁也不知道四个月后收成如何,若是收成不好,百姓们饿的谋了反,到时候宋将军再千里迢迢赶回来平定吗?”沈尚书当即回怼过去。

“你......”,宋仁远一时气结,愤恨的瞪着沈尚书,那沈尚书也不怕他,也瞪着他。

朝堂之上,众人陷入一种微妙的剑拔弩张,除了曹东和曹慕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龙椅外,其他人都或明显或隐晦的斜瞪着宋仁远。

众人各怀着鬼胎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萧后的后话。

又等了许久,萧后还是没有说话。

“诸位同僚都是爱国心切,言辞激烈亦能理解,不过还请诸位仔细想想,如今情势唯有萧后说的极是,既要安抚受灾的百姓,又要震慑那边境的突厥贼人,以我拙见,堵之不如疏之!”

曹东的话说的云里雾里,众人都没听懂,那萧后也缓缓的开口了:“曹将军这是何意?”

“臣惶恐”,曹东极恭敬的跪在地上,曹慕之也连忙跪下去。

“那契丹贼人前来袭扰,无非是艳羡我祖国疆土的大好河山,和我启和盛世的瑰丽文政,若是派一位公主过去,与那契丹王和亲,教化契丹民众,那契丹上下一心向启和,便只是时间问题了,到那时,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也能征服他们为我启和所用。”

闻言,宋仁远心里一沉,这样的说辞,他早在十六年前就听尹温书说过,如今又从曹东嘴里听到,只觉得恍如隔世,他忽然想起李季,可如今再也没有和他一起抗争的人了......

萧后明明看见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她还是故意问着:“诸位意下如何?”

沈尚书率先跪在地上,连连称赞起来:“回萧后,臣以为曹将军说的极是”,其他众臣都纷纷跪在地上附和起来。

宋仁远直挺挺的站着,既不称赞又不反对,只是皱着眉看着远处的龙椅愣神。

屏风后又响起萧后的声音,她淡淡道。

“宋将军,我自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各郡兵力都紧,但我想普天之大,总有爱国志士愿意出些气力,这样吧,我将我的嫁妆变卖些金银,凡是自愿随你前去平定突厥的,都有赏赐,多余的全都换成粮草,你一并带去前线吧!”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眼见萧后言辞恳切,竟要变卖自己的首饰来支持国事,众人对她都多了几分敬意。

“臣自愿停俸一年为国事效力”,曹东悠悠的应着。

跪着的众人,忙低着头去看曹东,却见他神色淡然不似说笑,各个眼里闪出惊慌,有些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过了片刻,户部的尹温书小声道:“曹将军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只是各家各府都上有老母下有幼儿,不可全断了俸禄......\"

闻言,众臣稍稍露出些喜色,纵观整个朝堂,除了性情耿直的宋仁远,便只有这手握国家命脉的尹温书,能与曹东对话几句了,众人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都定定的看着他。

可众臣还没高兴许久,又听那尹温书继续道:“可国事当前,应当众志成城,依老臣只见,可先砍去一半俸禄......”

众人原本升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但都自我宽慰着,好在还有一半......

“好!诸位皆为我启和盛世的功臣,我萧后承诺大家,度过此次难关,日后定加倍封赏!”

众臣闻言激动起来,高声呼号:“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宋仁远被那嘹亮的呼号拖着,沉沉跪下身去......

“今日便贴出告示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五日后出拔出关。我亦亲自为舞阳公主准备嫁妆,四个月后送其和亲,若无他事,众卿便退下吧”。

萧后轻声说着,语气里却透着疲惫。

众臣都恭敬的叩首施礼,直等到萧后被扶着出了金銮殿,众人才缓缓站起身来。

曹慕之盯着义父,见他小腿微微发颤忙伸手扶他起来,待曹东站稳才默默收了手。

宋仁远已经站起来,只盯着远处的龙椅看着。

“仁远兄,走吧......”,曹东轻声叫了宋仁远一声,宋仁远回过头来。

曹慕之抬眼就看到一张布满愁容的脸,宋仁远的眉毛已拧成麻绳一般,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曹慕之曾在义父错手掐死芝娘的时候见过。

宋仁远满眼失望的看了曹东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大殿。

殿外,众臣都未离去,见宋仁远出来,沈卓毫不避讳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旁的徐梓君故意问道:“呦,沈尚书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可不嘛,进了脏东西,磨得眼睛疼!”沈卓故意放大了声量,宋仁远好似没听见一般,从他身侧擦过去。

沈卓又继续道:“徐尚书,你说要请我吃饭,不会是去喝西北风吧?”,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可沈卓还没笑几下,就被当空一脚踢中胸口,倒飞出去几丈远,他甚至来不及喊疼,便捂着胸口昏死过去。

“你可以骂我,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那些用血肉戍边的战士!”宋仁远的喊声,震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旁的徐梓君惊呼起来:“啊!杀人了,杀人......”,他的叫喊还没传开,就看见宋仁远朝自己走来,吓的他赶紧跑到曹东身后,紧紧拽着曹东的衣服。

“仁远兄,我来劝他们,你先去歇息吧”,曹东温声劝着。

宋仁远却一把抓住曹东的衣襟,将他往旁边扯了几米,见此情形,曹慕之眉眼一横刚要挥拳,却见曹东朝他摆手,只好咬着牙忍住了。

曹东闭着眼睛淡淡道:“若是仁远兄打了我能好受些,那便打吧!”

“曹东,我问你,李季是不是你杀的?”宋仁远的眼睛里几乎喷出怒火,他直勾勾的盯着曹东。

闻言,曹东的眼角涌出泪来。

“王松截了辞忧兄送与我的密信,那歹人知道我与辞忧兄交好,他又一心求取功名,竟偷偷前去赴约,又杀了辞忧兄,等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一恼之下杀了那歹人,为辞忧兄报了仇......”

眼见曹东说的情真意切,宋仁远已经离开兴都十六年了,李季、张顺、陈平都死了,贺六一家也不知去向,他又能从哪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呢,即便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宋仁远苦笑一下,只猛地推开曹东。

曹东踉跄着退了几步,曹慕之忙上前扶住他,宋仁远却不再看两人,只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才转身走了。

一众大臣,眼见宋仁远发完了疯,才涌上来围住曹东,曹东拂开徐梓君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手,只面无表情的对众人说了一句:“都散了吧!”

闻言,众人也不好多待,只悻悻拜了才散去。

曹慕之见义父紧紧盯着宋仁远的背影,也睡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宋仁远小跑起来,再抬头,便看到宫门处,有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少年在等他,两人并行一处,似乎很热切的聊着什么。

直到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了,曹东才闭上眼睛慵懒的仰起头,中午时分阳光格外明媚,曹东没由来的说了一句:“之儿,你看看今天的太阳......”

曹慕之顺着义父的手指看过去,可只看了一眼,他便被阳光刺的闭上了眼睛。

低头的瞬间,曹慕之听到曹东悠悠的暗叹一句:“之儿,下次遇到太阳,不要直视它,要变成阴云遮住它......”,曹慕之心里一动,忙点头应允了。

之后几日,曹慕之躲在巷子里,暗暗观察着。

只见宋仁远坐在集市口的告示下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可除了宋济泽来送饭外,前来应征的人寥寥无几.......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直到那日有了变化。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走向了宋仁远,两人交谈了几句,那乞丐便走了,远处的曹慕之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毕竟眼下满地饿殍,这些乞丐也越来越不知死活。

第二天,曹慕之刚要出门,却见管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朝他拜了:“曹公子,小公子又不肯吃药了,老奴实在没有办法了......”

闻言,曹慕之面无表情的跟着老管家走向曹忠的房间,绕过亭廊时,看着四处典雅大气的装扮,曹慕之不由得想起自己刚进府的时候。

那时的曹府,宅子虽大,却四处透着腐朽的奢华,除了正厅亮堂干净外,其他的地方都或重或轻的脏着。

曹慕之刚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才发现,义父整日忙的不见踪影,夫人又整日把自己关在佛堂念经不问世事,而老管家也年纪渐长,许多事处理的糊糊涂涂,小事日复一日间,许多小事也累成大事,许多小乱也堆成了大乱。

那日,在得到义父准许后,曹慕之先去羽兵营调了几个营卫来府里,又将所有仆人集在一起训话。

排在前列的陶亮子,目光如炬地盯着高椅上的曹慕之,见他不过是个稚气未消又不知来历的毛头小子,眼里顿时露出几分鄙夷。

陶亮子平日里极嚣张跋扈,常常背着曹东虚报账目,就连欺男霸女的事也是有的。

虽说管家也曾上报过,可曹东知道陶亮子是芝娘的远方表亲,看在芝娘的面子上,曹东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他两句,慢慢的,仆人们对他便敢怒不敢言了。

曹慕之也不恼怒,只随手翻开账本,朗声道:“曹宏何在?”

“奴才在!”曹宏故意用一种怪异的语调,极洪亮的应了,下面的仆人顿时笑作一团,曹慕之还是不生气,语气平静道。

“这帐上写着,今年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你奉夫人之命采买香烛,共计十五两花费,买了八百一十根香烛?”

“回公子,千真万确,那佛堂里用的香烛便是我买的”,曹宏一脸得意的看着曹慕之。

“阿珠还在?”

“婢女在”,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

“佛堂里每日用几根香烛?”

“回公子,夫人说九九归真,每日必定要用九根香烛的。”

“曹宏,浴佛节至今才三十天,总共不过用了二百七十根,你说仓库里应该还剩多少根香烛?”

“小的...小的......算不清楚......”,曹宏含含糊糊的应着。

“那我帮你算算吧,八百一十根减去二百七十根,应该还剩五百四十根,可今日一早,我去那仓库数了,却只剩下不到三百根香烛,这是为何?”

曹慕之的声音故意小了几分,众人却听的如雷贯耳,大家顿时明白过来,公子今日是要核对账本了。

往日都是老管家核对,他们便抓住老管家耳聋眼花的间隙,或多或少的做着手脚,如今这一查,怕是.......众人立时吓得不敢言语了。

曹宏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想着应对之词,曹慕之却率先开口了:“兴许是有硕鼠?”

闻言,曹宏立马接话道:“对,佛堂里有老鼠,是老鼠吃了......”

看着曹宏信誓旦旦的样子,曹慕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自己的用词太过含蓄,这粗人并未听出深意。

见曹慕之笑了,曹宏立刻松了一口气,也笑着想要糊弄过去,可下一秒曹慕之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硕鼠!来啊,将曹宏拖下去仗打五十大板,再以偷盗之罪送往官府处置!”

闻言,曹宏哭天抢地的磕起头来:“公子...公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曹慕之哪里还听,只一抬眼,几个羽兵营的侍卫便把曹宏拖走了。

不一会儿,曹宏的惨叫声就响彻整个院子,所有仆人都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曹慕之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端起杯子细细品着。

直到再也听不到曹宏的叫声,曹慕之才放了茶杯,温声笑起来:“想我曹府建立至今,诸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虽发现了许多纰漏,可也恳求义父念着往日情分,不再追究!”

闻言,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曹慕之,阿珠却率先拜起来:“多谢曹公子的大恩大德!”,其他人忙跟着呼号起来。

曹慕之只一摆手,众人安静下来,曹慕之继续道:“可只有一条,从今往后,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要听义父和我的安排,尤其账目,每日都要交与我核对!”

“是!”众人忙应了,才款款退下。

自那日起,曹府上下处处被安排的妥当,慢慢的,众仆人打心底里服气曹慕之,也将他当成了主心骨,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便来找他了。

一进去,曹慕之就看到一地狼藉,曹忠躺在宽大的软榻上翻滚着,他肥硕的身子将那床榻压的震天动地。

一众仆人都围在床边伸长了手,随着曹忠的翻滚,时左时右的跑着,生怕他掉下来。

曹慕之只冷声道:“你们出去吧!”闻言,床上的曹忠立刻止住了哭声,众人得了解脱,只朝曹慕之恭敬一拜,便匆匆关好门出去了。

曹慕之面无表情的端了桌上的汤碗,走到床边,泪眼朦胧中,曹忠看到眼前出现个黑衣人,他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下。

曹忠一出生便是傻的,他甚至分不清谁是娘亲谁是父亲,可在长久的接触中,他渐渐找到了规律,凡是穿着蓝衣的,他便可以随意胡闹,可来人若是穿着黑衣,便要挨打了......

看到曹忠如此害怕自己,曹慕之嗤笑一声,猛地掐住他的嘴巴,逼他把嘴张开,又把碗里的汤药尽数倒尽了进去。

曹忠被呛的直翻白眼,曹慕之并不松手,直到所有汤药淋淋漓漓的洒完了,他才嫌弃的把汤碗摔在地上。

“明天要不要乖乖吃药?”

曹慕之的语气极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可他掐着曹忠的手却暗暗加大了几分力气。

曹忠疼的哇哇乱叫起来,流出的口水也带着血丝,曹慕之这才满心厌恶的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又在一旁的床帐上擦着被弄脏的手。

曹慕之整理好衣服,才踏步走出去,嘱咐着门边的仆人:“给公子换身赶紧的衣服!”仆人们忙应了。

曹慕之出了府门,直奔街市口,却没看见宋仁远的身影,甚至来张贴的告示不见了,他知道事情不对,忙派人去查。

片刻后便有营卫来报:“报告统领,宋将军今日在城门口招兵,目前已经有几十个人报名了!”

闻言,曹慕之匆匆赶到城门口,果然看到排成长队的乞丐流民......

当曹慕之将消息报告给义父时,曹东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五日后,宋仁远带着招募到的三百军士在城门外集合,曹东带着曹慕之前去送行。

只见,宋仁远登上高台,眉眼中透露出一股威严正气。

“吾乃大赵将军宋仁远,今日在此通告三军:契丹贼人胆大包天,扰我边境屠戮百姓,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国难当头,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保家卫国之时,祖宗疆土不可尺寸与人!祖宗血脉不可拱手让人!望诸君能同仇敌忾,浴血奋战,扬我国威,护我山河!待凯旋之日,上自重赏奋勇杀敌者,严惩贪生怕死者!”

台下士兵各个听得热血沸腾,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方脸男人,率先振臂高呼起来:“扬我国威,护我山河!”

其他士兵也紧随其后,山呼海啸起来:“扬我国威,护我山河!”

誓罢,曹东端着水酒敬给宋仁远,宋仁远接过去一气喝了,又定定的看着曹东。

“曹东,此去一别难有归期,战况情报我会悉数传入城中,若遇困境,你尽可以踩着我的尸骨,去击退那契丹贼人”。

宋仁远说的坚定,连一丝悲戚也听不出来。

曹东拍拍宋仁远的肩膀,默默垂下泪来:“仁远兄放心,刀山火海只要能助你踏平突厥贼窝,我曹某万死不辞。”

嘟嘟~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宋仁远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宋济泽,便不再停留策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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