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
王巡这才从喃喃自语中反应过来，他看向吕瑶，瞧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可嘴里尽是满不在乎！
“什么叫不在乎？我娶了别人，你不在乎？”
“你我又无结下姻亲，我又未许配给你，你要娶了旁人，说白了与我何干？为何我要为了你离开姑娘！别说姑娘这会儿病着，就算她健康，我也不会为了你而离开她。姑娘待我不薄，我可不会去做那薄情之人。”
说罢，吕瑶转身就要走
“你若无他事，我便告辞，如今你有了家眷，我便不能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传出去于你我都不好。”
“瑶瑶！”
王巡一把拽住她
“你不跟我走？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方才我说的都是真的，驻月不久后便要离开，到时候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
吕瑶眨了眨眼。
“天大地大，难道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况且姑娘怎么可能会离开君上，君上也不会让她离开的。他们两人的感情我是见证者，我知晓里头的不舍，你方才还说君上会杀了姑娘，实在是天方夜谭！”
吕瑶摆摆手
“再说我跟你回去，要以什么身份见你家娘子？妾室？义妹？罢了吧……”
她摆摆手，笑的坦然
“我早知你我缘浅，如今……倒也不要勉强了，我不怪你薄情寡性，只怪自己无福罢了。只是一点……此事不要告诉姑娘，她如今身子不适，我不想她因为这些事再愁坏了身子。”
“瑶瑶……”
王巡拉住吕瑶，急着解释道
“我娶刘季妹妹实属无奈，我心里头爱的人一直是你。”
“你怎能说这样无情无义的话呢？”
吕瑶望着桌案上那明晃晃的红烛叹道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只爱我，不爱她？可你心里明明知道不爱她却又娶她，这难道不是负心人的行为吗？还是你要告诉我，你既爱我，也爱她呢？”
她笑的无奈
“咱们女人这辈子就求个体己的贴心人，你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好好疼她爱她，如今你说这样的话，我听着一点也不高兴感动，反而觉得你辜负了两个女子。”
一向温柔腼腆的吕瑶，在此刻却将此事说的明明白白，她虽是伤心，却不愿诽谤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也不愿趁虚而入。
“你瞧瞧你……”
吕瑶扯着王巡的袖口叹道
“你这身衣裳定是她做的吧？这剪裁身量正正好，缝的针脚整齐细密，她定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她将你照顾的很好，比起从前，这会儿的你更有精神风度，你也实在不该说方才那些狼心狗肺的话来讨好我伤了她。”
“瑶瑶……”
王巡看吕瑶已擦干了眼泪恢复理智，可自己却泪如雨下。他紧拉着她的手不愿放。
“王巡，我了解你……你这人虽是大大咧咧又好色，可大是大非之上还是拎的清的。你若真不爱那个女人，别说光明的前途，即便给你个王位坐坐，你都不会接受。可如今你接受了这份姻缘，接受了她对你的照料，证明你待她是有感情的，如今你拿了些许借口来安慰我，实则在掩盖这份感情罢了，你怕我生气，怕自己成了负心汉，今夜你说了这么多理由，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对另一个女人心动的事实罢了。我吕瑶虽书念得不多，可这双眼睛还是看得明白的。”
她轻轻拍了拍王巡的手，笑的安抚道
“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亦不愿涉足你和她之间，你说你爱我，可你对她也有情，我若掺和，定是三人痛苦，我不愿这样。你我无缘，皆是过往。此事……我不同姑娘说，你就放宽心留在秦宫陪她吧。”
原是想要安抚吕瑶，没成想却反被她安慰！吕瑶看的明白，分析的透彻，却叫王巡自惭形秽，此刻他的狡诈阴险完全暴露在吕瑶面前，使其抬不起头，更是反驳不了一个字。
“瑶瑶，我对不起你，我……我实在对不起你。”
“有什么对不起的。”
吕瑶推开门，笑叹着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不会去计较这些。比起从前，如今的日子实在好了太多。我，有姑娘相伴便够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同姑娘要分别，我也不会来投奔你的。”
她看向王巡。
“你明白吗？我们之间的缘，已经尽了。”
这会儿月明星稀，吕瑶一个人走回了凝心阁。这凝心阁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拂过。
“姑娘……”
她轻轻唤着，手伸进了帷幔下。
“瑶瑶……”
驻月的声音虚弱且低沉，可还是牢牢抓住了吕瑶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夜你不回来了。你，不去见王巡吗？”
“我想陪着姑娘……”
薄薄的帷幔遮挡了吕瑶的眼泪，她的语气轻缓，尽量调节好情绪，用温柔且绵长的语气叹着，像是黑暗中缓缓流动的暖流，甚是沁人心脾。
“我哪里能陪王巡呢，我想陪着姑娘。只要一想到这漫长的夜，姑娘可能一个人度过，我便不忍心了。我想陪着你，不叫你感受半分孤独。”
“瑶瑶，你怎么了？哭了？”
驻月支起身子，掀开帷幔，月色下是一张满是眼泪的脸。
“瑶瑶，王巡欺负你了？”
这会儿出现在吕瑶面前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她脆弱，虚无，灵动的大眼睛像是渐暗的星辰，那如瀑布似得青丝成了白发，看的吕瑶更是泪如雨下。
“你跟我说，若是王巡欺负你，我定暴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他哪里能欺负我。”
吕瑶赶紧擦掉眼泪，笑着说
“我是瞧姑娘这般，心里难受罢了。”
吕瑶伏在驻月膝上，望着床前的驻月感慨着
“姑娘，想当初我们初见时，我便觉得你是好人，如今你我每日形影不离相伴许久，我更是这样觉得。姑娘……你可得快快好起来，我还想和你一块儿去摘花，一块儿去采莲蓬，咱们出宫去买糕点，去看百戏，我们一起去摘栗子，酿桂花。我还想……”
说着说着，吕瑶又是泪如泉涌
“姑娘，你可快点好起来呀……我想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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