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宁和粱仲韬各自回房休息后，涂志明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酒气，随即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儿子涂大头抢先告状，声音里满是委屈：“爸爸，我今天被老师打了！”
涂志明心头一紧，忙问：“老师为什么打你？”
秀芝接过电话，语气平静地解释：“他上课老是揪前面小姑娘的辫子，老师提醒了两次都不听，最后用戒尺打了他手心几下。”
“妈妈也不帮我，还说老师打得好！”涂大头在一旁插嘴。
涂志明正要开口，秀芝忽然道：“志明哥，门外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涂志明再次拨通电话。
“刚才谁来了？”他问道。
“是谝子哥带着人过来的，”秀芝说，“就是被大头揪辫子那个小姑娘的家长。”
涂志明失笑：“看吧，人家找上门来了。”
“你想错了，”秀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人家是来道歉的，说让大头受委屈了，还让大头以后随便揪他家闺女辫子，保证不吭声。”
涂志明一时语塞。
“你怎么处理的？”
“妈妈打我！”涂大头在边上委屈地喊道。
秀芝对涂志明说：“我当着那家长的面，结结实实打了大头屁股两下。
咱们家不养小衙内，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学会欺男霸女了。
有出息的孩子靠本事让人服气，没出息的才欺负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得对。”涂志明肯定道，“媳妇，你开免提。”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是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动静。
涂志明问道：“家华，你是大姐，你说说，大头今天做得对不对？”
何家华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大头就是闹着玩的，他不是存心欺负人。”
涂晶晶快人快语：“揪辫子多疼啊！换谁愿意？大头这就是欺负人。”
涂莹莹也附和：“女生最讨厌被揪辫子了，大头这次确实不对。”
涂志明这才转向儿子：“大头，爸爸问你，老师为什么打你？妈妈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做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揪别人辫子。”
“你揪人家辫子，她愿意吗？”
“不愿意。”
“不愿意，你却硬要这么做，这叫强人所难。”
涂志明的声音严肃起来，“她不敢反抗，是不是？”
“她没反抗。”
“那你这不就是欺负弱小吗？”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涂志明语气凝重，一字一句地说：“儿子，你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看你能让多少人害怕，而是看你能保护多少人。
我们涂家的男人，可以没钱，可以没势，但不能没了正气。
你今天揪小姑娘辫子，看似是小事，可这心思要是长了根，将来有了权势，是不是就要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你要学会尊重别人，特别是对那些比你弱小的人。
对同学要和气，对女孩子要礼貌。
真正的男子汉，心里装的是担当，是责任，是保护弱小的勇气，不是欺负人的快感。
今天这两顿打，你要记在心里。
以后要是再让爸爸听说你欺负同学，我会亲自回来管教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爸爸。”
涂大头的声音低低的，却明显认真了许多。
“好，”涂志明的语气重新变得温和，“去给同学道个歉，明天开始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教育完儿子，涂志明又对几个女孩子道：“你们姐仨也一样，在学校绝不许欺负同学，知道吗？”
“知道了！”几个孩子齐声答道。
涂志明想了想对秀芝道：“老婆，你带上涂大头，亲自去老师家表达一下感谢。
这老师凭着一腔热血帮咱管教孩子，咱不能给她造成困扰，免得凉了一个好老师的心。”
秀芝答应：“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
放下电话，涂志明寻思片刻，给涂大头所在的幼儿园校长打去了电话。
“李校长你好，我是涂志明。”
对面立即道：“董事长您好，您是因为涂平安小朋友的事打得电话吧？
今天的事完全不怪涂平安小朋友，新来的赵老师不懂规矩，对孩子妄加体罚。
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了，您放心，我明天就把她给开除。”
涂志明心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当下打断了校长的话：“校长同志，你弄错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想感谢一下赵老师的。
不瞒你说，我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怕没人敢管我这几个孩子。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耿啾啾。’
儿童时期，正是孩子人生观、世界观养成的时候，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像赵老师这样有原则、有担当的好老师。”
李校长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涂志明继续诚恳地说：“赵老师能够一视同仁地管教学生，这正是我们家长最希望看到的。
现在很多老师因为顾忌家长的身份地位，对孩子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反而是害了孩子。
赵老师今天的做法，让我看到了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良知和勇气。”
“董事长，您这话说得太让我感动了。”
李校长的语气明显放松下来，“说句实话，我刚才还在为这件事发愁，生怕您怪罪我们学校管理不善。”
“恰恰相反，”涂志明笑着说，“我希望校长能在全校教师大会上表扬赵老师。
要让所有老师都知道，认真负责、严格要求学生的老师，不仅不会受到责难，反而会得到家长的支持和感谢。
这样才能在学校里树立起良好的教风。”
“一定一定！”李校长连声答应，“我明天就在晨会上公开表扬赵老师，还要把她树立为师德典范。”
“这样最好。”
涂志明满意地说，“另外，请转告赵老师，我和孩子妈妈都很感谢她。
等她有空的时候，我们想请她吃个饭，当面表达谢意。”
挂断电话后，涂志明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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