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冰幽，卓将母亲请到父亲的寝殿外，私下问关于曷的身世。
从父亲那里是听不到真实答案了。
“母亲，父亲对兄长为何如此严苛？离世之前也不愿意接他回来见最后一面？”卓十分不解。
莫非传言是真的？曷并非父亲亲生？卓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惊人的念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母亲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无奈和悲伤，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秘密。
她拉着卓走到一旁，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卓儿，有些事本不该你知道，但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曷，他的确不是你父亲的孩子。”
卓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那兄长是夜曦跟谁所生？”
母亲面色沉重，“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凡人。夜曦龙女在嫁给你父亲之前，就和凡人私定终生了，迫于家族的压力才嫁给你父亲。”
那个时候夜曦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老帝君更不知道。
等她肚子显怀之后，瞒不住了，老帝君为了家族颜面硬是扛下来此事，不对外宣传。
但夜曦也因此失去了妃子的地位，老帝君随便找了一个不孝敬公婆的由头废除她的帝妃身份，流放到最远的荒野。
卓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那为何父亲一直留兄长在身边，却又对他如此不好？”
母亲摇了摇头，“你父亲心中有恨，恨夜曦的背叛，也怨曷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这段耻辱。可他又不能将曷赶走，毕竟这关乎帝君家的名声。”
一旦把曷也赶走，这不就证实了曷并非他所生吗？
卓眉头紧皱，“那兄长可知自己的身世？”
老帝妃叹道：“他应该不知，你父亲一直将此事瞒得很紧。但如今你父亲即将离开，这秘密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只恐曷知晓后，会遭受巨大的打击。”
卓望着远方，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守护好兄长，不能让他被这残酷的真相摧毁。
一直以来，他以为兄长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从小敬重兄长，兄长虽跟他不够亲近，但对他偶尔也有些爱护之举。
“母亲，我们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吧。只要他母亲不主动告诉他真相，我们这边也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
老帝妃点头，“只是这其中分寸极难拿捏，外人的嘴终究是捂不严的，外面早就有些风风雨雨了，你需得谨慎行事。若是处理的不当，恐怕曷会怨恨你。”
卓若有所思地点头，“孩儿知道了。”
等卓回到自己的宫殿，云瑶已经在院子里的亭子坐着了。
她在这等他回来，他只要回寝殿，就一定会路过这里。
“云瑶。”他轻轻地唤了一句。
本在发呆的云瑶回过神，立马起身相迎。
“帝君，你回来了。”她急促的神情表明她已经等了他很久。
他有些愧意：“抱歉，我……”
“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嗯，兄长他——”卓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第三人才敢说出来，“的确不是夜曦跟父亲所生。”
云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会如此？那他的生父是谁？”
卓将从母亲处得知的一切缓缓道出，云瑶听后，不禁为曷的身世感到唏嘘。
“那现在该怎么办？此事一旦传开，必定会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
卓皱着眉头，“我不想兄长受到伤害，可这真相又太过沉重，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瑶说：“这样一来，曷该如何从荒野回来，此事怕是困难了。”
卓道：“云瑶，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父亲的身体……他大限将至。”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嗯……父亲昨天是用自己最后一点仙气维持精神，参加了我们的婚礼。今天就已经病倒在榻，冰神大人来过了，尽力为他维持生命，说是最多能维持一个月。”
云瑶面露悲戚之色，“帝君也莫要太过哀伤，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老帝君既已如此，我们更要早做打算。如今外面有龙玦龙晟等人对帝君之位虎视眈眈，你一定要撑住大局。”
卓点头，“我知晓，只是这诸多事宜纷扰，我心乱如麻。兄长之事，我定要妥善处理，绝不能让他因这身世再受磨难。而父亲这边，我也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多陪陪他。”
虽然相处不多，云瑶对卓的性子也了解了一些，他心胸宽广，为人宽厚温和。
她对他心存感激，“我们已经成亲，我作为帝妃会一直在帝君身边，与帝君一同面对。接下来我们可以先加强宫廷守卫，防止父亲病重的消息走漏，再慢慢思量应对之策。”
卓看着云瑶，眼中满是感激，“有你在，我心安许多。”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牧水绮心里宽慰许多，她对流翜说：“我母亲对父亲的态度有所转变，感觉他们之间关系变好了一点。”
流翜嗯了一声。他想到荒野去看看曷过得怎么样，后面一切的变故皆因曷而起，他才是关键人物。
“你想去无涯最远的荒野一趟吗？”
牧水绮诧异：“去那做什么？”
“看看曷跟他的母亲在那里都忙些什么。”
牧水绮略加思索，去去也无妨。
荒野。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山林。
山不算多，林子更广阔。
还有一片接一片的草原。
这里荒无人烟，没有任何人居住。除了夜曦跟曷。
夜曦住在一个山洞里。曷来了以后跟她住在一起。
他们整日无所事事。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荒废。
夜曦在这里度过了三千多年，除了解决一日三餐，便就是漫步荒野，晒太阳。要么就爬上山去看看风景。
曷来了以后，心情烦躁，没有心思陪母亲去晒太阳去看风景。
夜曦劝他：“儿啊，你就放下执念，安心在这跟母亲过一辈子吧。外面的世界又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值得留恋。”
曷不甘心：“母亲，这里就像一个囚牢一样，你怎么甘心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呢？”
“不甘心又如何？”夜曦苦笑，“我就算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还不如以此为家，度过余生。”
“你还有一条路可走。”曷跪下来求夜曦，“你就当是为了儿子，回去跟父亲和好吧，只有你们夫妻和好，我才有机会回宫。”
夜曦没想到曷会这样说，他居然天真地以为她跟帝君能和好？
“我跟帝君从未有过深刻的感情基础，他是不可能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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