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当然要快点来，云欢的行动他了然指掌，知道她频繁进出沈家意味着什么。
他们肯定将以前的事情都说明白了。估计也猜到了云欢和他的事，现在是要跟他算账。
裴寂叩拜完又微微叩首与沈肃寒暄。
沈肃一张脸阴沉可怖。跟司宁不清不楚，竟然还有脸求娶沈璃。
裴寂不在意，在太傅示意下走过去入座。
“裴大人想何时迎娶璃儿？大婚日子可曾定下？”沈肃最先发问，语气危险。
大有一种裴寂回答的要是不如他意，他不会放过的意思。
裴寂面色坦然自若，稍稍抬眼看过对面的云欢。
云欢斜眼与他对视，又立马错开视线，等着听他的答复。
裴寂扬眉，云欢这样子大有一种告状的感觉。
好像他对她不好，她跑回娘家告状，让家人出面讨伐他。
他唇边露出笑意来，失笑连连。
“沈将军想让我迎娶二小姐吗？”裴寂反问沈肃。
沈肃愣了一瞬，“我不让你娶，你便不娶了吗？”
这话好笑，是裴寂求上门来迎娶沈璃，现在竟然问他？
“是。”裴寂一本正经道。
他一直纠结云欢为什么不愿意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一直想要答案，云欢给出的答案是要报仇。
可明明她一开始愿意留在裴钰身边，那时候她的仇也还未报。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如裴钰，后来才恍然大悟她跟裴钰是正妻，跟他只是一个外室。
云欢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正妻之位。
沈肃眉心蹙起来，“不想娶，那裴大人是要悔婚？”
“我当初说不娶沈大小姐沈宁殊，可娶另一位小姐。沈家除却大小姐，只剩一位二小姐吗？”裴寂说话时盯着云欢看。
瞧沈夫人亲昵云欢的劲，定会将她认作干女儿。只要云欢有个新身份，他愿意迎娶。
他现在不能迎娶云欢一是因为她是裴家二奶奶，二是因为她身份实在拿不出手，三是因为裴钰还活着，他迎娶自己的弟妹，会被人唾骂死。
沈肃顺着他视线看向那头的云欢，懂了裴寂话中意思。
想想也是，司宁现在是裴家二奶奶，与裴寂属于兄长弟妹的关系，他们的事要是传出去，会被人唾弃死。
沈夫人等人也慢慢反应了过来，不善的脸色变了。
“宁丫头我们会认的，想个办法让她脱离现在的身份。”
云欢要脱离裴家二奶奶这个身份，才能换新的身份嫁裴寂。
“我等着。”裴寂坚定道。
云欢心莫名慌乱，转头看向裴寂。男人满眼都落在她身上，不像是在说假话。
裴寂愿意迎娶她为正妻？
云欢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当初的裴寂很坚决，态度怎么说变就变了？
在沈家闲话一阵，裴寂和云欢离开。
马车里，云欢垂着眼坐在一侧，不说话。
裴寂几次看向她，晾了杯茶递过去。
“润润嗓子。”在沈家说了那么多话，连口茶都没喝，瞧唇瓣都有些干涸了。
云欢睫毛颤了颤，望他一眼，抬手去接茶杯。
哪知男人错开手，不让云欢触碰到茶杯。
云欢眉心微蹙，不解看他。
裴寂伸长胳膊，将茶盏递进些，快要到云欢唇边，示意她稍稍靠近，就这样喝。
“我自己来。”云欢不习惯让别人喂，抬手去接，男人又错开手。
她一时讷讷，眉目竖起。
“我......”
“我喂你。”
云欢隐隐腾起的怒火被裴寂柔和之声浇灭了。
“我不习惯。”云欢拒绝。
裴寂神色依旧，温和极了。
“慢慢就习惯了。”
他决定迎娶云欢了，从这一刻起她就是他的妻。
云欢有些无奈看着裴寂，身子未动，不接受裴寂这种方式的讨好。
她知道裴寂最近的行为是在讨好她，让她忘掉以前，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不喜欢这种？”裴寂反问，转动手中茶盏，“那......驸马爷袁望今夜出意外呢？”
他话音刚落，云欢立马凑身过去，唇瓣搭在茶盏上浅啜一口。
裴寂笑了起来，故意逗云欢，“坐过来点，他会伤得很重。”
云欢拿帕子擦拭唇瓣水渍，闻声瞟望过他，眼珠一转，直接倾身压过去，亲了一下裴寂。
“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他死了？”云欢歪着脑袋坏笑着。
裴寂仰躺在榻，身前是女人柔软身躯，握在手里的茶盏松开，哐当掉地，拥住云欢加深一吻。
“或许，我还能带你亲自去看他怎么死的。”裴寂眼神偏执，满是情欲，半抿嘴唇，盯着云欢眼睛道。
云欢眸眼一亮，纤手抬起摁在他胸膛，“骗我该如何？”
“我死。”裴寂脱口而出。
“呸！”云欢不假思索，抬手拍了下他嘴唇，怪怨他说什么胡话。
裴寂眼神加深，云欢心里有他，见不得他死。
认清这个事实，他将云欢摁在自己身前，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云欢后觉自己反应有些大，想解释两句，男人覆盖住她唇瓣。她故作埋怨推打着她，皓腕被大掌箍住，动弹不得。
夜深，城外。
云欢裹着裴寂的墨狐大氅，站在一旁桥上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一队人马。
“就这么直接杀吗？”云欢笑裴寂的简单粗暴。
“嗯。”裴寂点头，“让他身败名裂太麻烦，还是直接杀来的快。”
云欢低低笑了声，“我喜欢。”
袁望处理完外面的事带着人马疾驰回京，谁料快进城时遭遇了埋伏。
“有刺客！”随行侍卫大喊，只可惜他话音还未落，人已没气了。
袁望勒停马儿，回顾四周，随行侍卫几乎全部倒下。
他拔出挂在马背上的长剑，还未有所动作，一支利箭直直刺进他身体，将他冲击掉下马去。
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既然决定要这个人的命，裴寂就不会给他任何后路。
斩草除根，一个都不剩。
云欢眯着眼看着袁望倒地的一幕，只觉大快人心。
“敢吗？”裴寂拿出一把匕首到云欢面前，明知故问。
云欢对裴寂都能下得了手，更别说这个人。
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怎会不敢。
云欢冷笑一声，接过匕首，一步步走向袁望。
袁望倒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看见一女人朝他走过来。一开始他以为是公主要杀他，可当看清那人的容貌后，他瞳孔震颤。
“你......”他惊恐之声。
云欢唇边带着笑意，站在袁望身前，歪头看着他。
“还记得我吗？我是瑰云。”司宁声音温柔，却透着惊悚。
瑰云是前朝公主的名讳。
袁望瞳孔震颤，“你不是她。”他吼道。
瑰云若还活着，该与他一般年纪，怎会是这刚及笄模样。
云欢倏忽笑了起来，在寂静漆黑的树林里显得凄凉森寒。
“看来你没忘记她。很好，下地狱后跪在她面前赎罪吧。”云欢拔出匕首，毫不客气朝着袁望心脏刺下去。
袁望想反抗，裴寂射出暗器废掉他双手，让他拿不了剑。
匕首进体，鲜血喷溅而出，云欢歪了下头，有几滴血溅在了她侧颊。
她嫌弃地抬手一抹，“晦气！”
袁望双眼瞪大，要死不死的样子。
云欢拔出匕首，“还记得我是谁吗？”
袁望瞪眼看着云欢，一个字说不出。
不过他已经猜出来了，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他就猜出来了。
可还不等他除掉她，她自己先掉下悬崖摔死了。
他也就此放下了心，可谁知她没死，还活着。
云欢笑着，高举起匕首对准袁望，“我是司宁，记住我的名字，我会将你挫骨扬灰。”
话落，云欢对准袁望身子，一刀又一刀。
被裴寂制止时她根本记不清自己刺了多少刀，只知道刺多少刀都换不来他们的命。
“云欢！”裴寂摇醒失控哭笑的云欢。
她瞳孔聚焦，才发现袁望早已经死透了，浑身是血，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浸湿了她的裙摆。
她举起自己的手，好多血，全是血。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皇宫被攻破的那天，瑰云姑姑跳下城墙，砸在她眼前，血液流出，一直蔓延到她脚边。
再后来京城各大家族纷纷投降，可新皇不信，便抄了与前朝有关系的司家，杀一儆百。
她看着父母兄长倒在血泊中，看着奶娘死在她面前，看着司家的人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倒在她面前。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跟她说句话，就成了一具尸体。
那段时间她眼里全是血，看任何东西都是血，到处都充斥着杀人的血腥味。
云欢失魂落魄站起身，手中匕首自然垂落在地上，转身踉跄离开。
周围事物又变成了猩红的血色，连天边的月亮也变成了血月。
她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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