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着几行细黑的小字：血无痕，毒性猛烈，成品可瞬杀灵帝之下。
而半成品……
“半成品转为慢性毒，一月毒发，中毒者表面身体无恙，血液却会变成青黑色，而毒发之后……就可以控制中毒者。”
“因此，半成品血无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算是蛊。”
云栖说着，又拿出一条帕子。
这是她刚才收起来的，展开帕子，上面青黑的痕迹还在，颜色刺眼。
“刚才陛下醒来前，手臂不慎被划伤，这帕子上的液体，就是他的血。”
萧长乐盯着那帕子，颤声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父皇可能是中了半成品的血无痕？”
“对。”云栖几乎是立刻回答。
她一手抱胸，一手支在下巴，认真回想：
“两个月前，我在流明拍卖行见过一件拍品，就是半成品的血无痕。”
当时她还想拍下带回来研究，却半路杀出来一个豪掷两亿的神秘人。
她那时只是好奇，并没有那么想要血无痕，也就没有再加价。
于是最后，血无痕被那神秘人收入囊中。
大陆上的毒师很少，灵毒也就成了稀罕玩意，上次流明拍卖会能弄到一瓶已经是不易了。
两个月的时间内，别人还能从哪里弄来？
现在萧帝恰好中了血无痕，她可不相信和那个神秘人无关。
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长乐听完她的叙述，忍不住猜测，“如果真的和这个人有关系，那他会是谁？”
她努力让自己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开始整理刚才的细节。
“假如真是此人通过血无痕控制了父皇，那么，他一定是要利用父皇来达成某种目的。”
“刚才父皇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三皇兄发难，给他扣上罪名。”
“这个控制了父皇的人，明显是要针对三皇兄。”
不，谋逆这种罪名，已经称得上是赶尽杀绝了，这是要三皇兄彻底翻不了身。
她和母后身为三皇兄的血亲，势必也会受到影响，还有舅舅家……
是谁会这样做？怎么做……他又能得到好处？
云栖回想着那天拍卖会的情况，想起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以及那双表面温和实则却暗藏野心的眼睛，表情微变。
萧景玄捕捉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云栖嗯了一声，“我怀疑那个人……是萧景辰。”
“拍卖会当天，我曾在流明拍卖会遇到过他，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间拍卖间。”
不过以他皇族的身份，肯定是被安排在四楼的一等拍卖间了。
“巧的是，买下血无痕的那个人，也是四楼的人。”
“在进行拍卖时，他用术法将自己原本的声音变化掉了，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这一点，就很值得细细推敲了。
而等推敲下去之后就会发现，似乎很合理。
萧景辰是皇族，要买的血无痕又有特殊作用。
若被人知道是他买的，一定会猜测他买来的用处，他不想被人知道，所以隐藏了身份。
如果他真的就是血无痕的买主，再联合萧帝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想要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就不用再猜了。
云栖说着，抬眸看向萧景玄，“除掉你，然后拿到储君之位。”
甚至是……直接取缔萧帝的位置。
上次在欢迎流云使臣的宴会上，流云国英王曾试探萧帝是否会立萧景玄为太子，萧帝并没有否认。
祭天仪式上，他还让萧景玄替自己进行皇帝才能进行的祭祀流程。
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太子的位置，他认定萧景玄了。
即使还没有正式册立，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萧景玄的储君地位。
如果萧景辰也有心于太子之位，肯定坐不住。
当然也不排除他还存在其他目的，但是可能性很小。
一个皇子，胆大包天通过蛊毒控制自己的父皇，打压身为他最大竞争者的皇弟。
如果不是惦记他老子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还能是为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想印证这些猜测也不难。
只要再耐心等一等，看这几日帝都和朝堂上的局势，是否会产生对萧景辰有利的变化。
萧景玄和萧长乐沉默着听完了云栖的话，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微妙，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明显在无形中沉了下来。
其实刚才在他们心中，也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愿去承认罢了。
他们对此还心存着一丝侥幸。
他们平时和萧景辰的关系虽并不亲近，但毕竟血脉相连，在心中还是将他视为兄长的。
萧帝曾对萧景玄说过，他不愿看到将来他们兄弟三人，为了权力而兵戈相向。
萧景玄一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他曾想过，如果父皇立他为太子，那他一定会好好尽到一个君主的责任。
亦会和皇兄皇弟相安无事地共处，不会手足相残。
如果父皇将那个位置交给了皇兄或皇弟，他也不会相争。
他会像定王皇叔辅佐父皇一样，辅佐他们，和他们一起守护炎阳。
可今天这一遭，犹如一盆冷水将他泼醒。
原来，萧景辰从未想过与他兄弟和睦。
他要的是，是自己再也无法阻拦他的路。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在皇室之中很常见，可萧景辰装得太好了，他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他总是一副和煦淡然，不争不抢的样子，谁又能想得到他竟会如此胆大妄为呢?
许久，萧长乐才艰涩开口，“半成品的血无痕进入体内后，要一个月才能毒发，也就是说……”
“他从一个月，甚至更早以前，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还有一点。”
云栖眸光微微闪烁，直视两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现在被他操控的，不止陛下一人。”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和萧帝有着同样症状的夏山，肯定也已经被血无痕控制住了。
夏山手握炎阳三分之一的兵马，再加上萧帝前段时间暂时交给他的北禁军，现在几乎整个帝都的军力，都在他手里，也等于在萧景辰手里。
这对他们……极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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