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值。
张经纬正在书房研究设立“股东议事堂”的章程细则,忽闻前厅来了客人,言明是水防营的宋校尉。张经纬心下略感诧异,平时与守备营的齐舒克走动较多,宋庚因驻防在外,鲜少亲自登门拜访。
整理衣冠来到前厅,只见宋庚一身常服,却难掩行伍气息,身旁还跟着一位肤色黝黑、身材异常魁梧健硕的年轻汉子,两人脚边还放着几个扎着红绳的礼盒。
“宋校尉!”张经纬笑着拱手迎上前,“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给吹到我这小庙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宋庚连忙抱拳回礼,脸上堆着略显刻意的热情笑容:“姑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备些薄礼,来看看自家小姐和姑爷,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张经纬目光转向他身后那位沉默的年轻人,问道:“宋校尉,这位是?”
宋庚脸上立刻露出一种既自豪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把将那年轻人往前拉了拉,介绍道:“回姑爷,这便是犬子——宋子惇。憨娃,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啊!”
那黑俊年轻人立刻挺直腰板,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末将宋子惇,见过张县男!”
宋庚一听,立刻皱眉,低声斥道:“嗨呀!你个呆头呆脑的憨娃!叫什么官爵?叫‘姑爷’!显得亲近!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经纬见状,笑着打圆场:“无碍无碍,宋校尉不必苛责,怎么称呼都行,自家人不必拘礼。”他打量着宋子惇,由衷赞道:“宋公子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虎背熊腰,一表人才啊!”说着,还回头跟侍立一旁的钱明调侃道:“你看,这身板,都快赶上木头了吧?”
钱明也笑着附和:“少爷,我看宋公子若到了木头那个年纪,只怕比木头还要壮实几分呢!”
一番寒暄,气氛看似融洽。宋庚搓了搓手,脸上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期待,终于切入正题:“那个……姑爷,上次在水防营,您和小姐提过的……那个,与我家这憨娃说亲的事……不知,可有下文了?” 他眼神不时瞟向内室方向。
张经纬猛地一拍额头,露出懊恼之色:“哦哦哦!你看我这记性!最近公务繁忙,脑袋都成了糨糊,把这么重要的事给整忘了!罪过罪过!”他连忙对钱明吩咐:“快,快去请夫人和豆芽姑娘出来。”
宋庚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理解和讨好:“姑爷贵人事忙,一时记不得也是常情。只是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只好腆着我这张老脸,带着这不成器的犬子,主动上门来拜访了,还望姑爷勿怪。”
“这是好事,是我疏忽了!”张经纬连忙道,“该我赔罪才是!改日定要摆酒,好好向宋校尉赔个不是,咱们不醉不归!”
宋庚闻言,脸上笑开了花:“早就听闻姑爷海量,若能有机会与姑爷痛饮几杯,那真是宋某的荣幸!”
就在几人闲聊的功夫,皇甫灵带着豆芽从后堂走了出来。
宋子惇一见,连忙再次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比刚才小了些,似乎有些紧张:“末将宋子惇,见过皇甫小姐,见过窦小姐。”
宋庚的目光立刻落在豆芽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低声对张经纬道:“姑爷,这位便是窦将军的遗女吗?嘶……按年份算,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怎么看着……身形还如同幼女一般?”
张经纬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年岁确是到了,只是这孩子……天生就不太长个儿,我们也愁得很。”
豆芽看着厅内的陌生男子和礼品,有些茫然,小声问道:“夫人、老爷,这是……有客人吗?”
张经纬笑着,语气轻松地说道:“豆芽,来得正好,给你说亲呢!这位宋公子,年轻有为,可是……”他话未说完,又转向宋庚解释道:“宋校尉莫怪,她一直这样称呼我们,是她自己的意思,说是要牢记岳父大人的养育之恩,不肯改口。”
宋庚闻言,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点头道:“嗯,不忘本,知恩图报,是皇甫将军义女该有的气节与教养!”
皇甫灵也笑着推了推豆芽,柔声道:“豆芽,别害羞啊,快去给宋公子,还有你未来的公爹见个礼,打个招呼。”
豆芽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腾起红晕,却不是羞怯,而是带着一种惊愕和逐渐升起的怒气,她猛地抬起头:“啊?这……说亲?”
张经纬见她愣住,还以为她是女儿家害羞,便道:“她一直在府里,没见过什么外人,所以有些怕生,宋校尉莫要见怪。”
皇甫灵也在一旁温言劝道:“豆芽,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女孩子总要出嫁的。宋公子家世、人品、前程都是极好的,你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哦。”
然而,豆芽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非但没有上前见礼,反而后退了半步,胸脯微微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愤懑和委屈:
“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人生大事?!那你们问过我了吗?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这么决定我的人生大事?!”
张经纬没料到她会如此顶撞,脸色一沉,呵斥道:“豆芽!怎么跟夫人说话呢?!没规矩!”
豆芽积压多年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反驳道:“规矩?什么规矩?!这么多年,我为了报答你皇甫家的养育之恩,心甘情愿做你的贴身女婢,端茶送水,伺候起居!但你们别忘了,我是窦仲之女!是曾经北侯窦仲的女儿!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安排婚嫁的物件!今日如此行事,问都不问我一声,就将我推给一个陌生男子,实在辱我太甚!”
张经纬被她这番连珠炮似的话说得一愣,连忙解释:“豆芽,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把你随便嫁了,更不是卖你去当小妾!这是正经的婚嫁!”
皇甫灵也急了,补充道:“是啊豆芽!宋公子是云州先锋营的都尉,正七品的武官呢!和夫君是一样的品阶!年少有为,哪里配不上你了?”
豆芽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用力摇头,泪水终于滑落下来,指着一直尴尬站在那里的宋子惇,口不择言地喊道:“有区别吗?在我眼里都一样!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不嫁!谁爱嫁谁嫁去!”
宋子惇礼貌的上前劝道:“窦小姐,不用如此,宋某今年还未满二十,尚未婚配,今日来见只是认识认识并无他意。”
豆芽毫不留情的骂了一句:“谁要认识你这块黑炭?”
一直努力维持笑容的宋庚,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但语气已经变得冰冷生硬:“窦小姐!宋某念你是忠烈之后,窦将军的虎女,一直以礼相待。但你需明白,说到底,你如今户籍之上,不过是一介民女!如此口出恶言,诋毁我儿,未免太不知礼数,也太令人寒心了!”
张经纬见宋庚动怒,连忙打圆场:“宋校尉息怒!她无心之言,绝无恶意!千万别往心里去!”
然而,豆芽此刻已是情绪失控,她狠狠地瞪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尤其是看了那黑黝黝的宋子惇一眼,丢下一句:“我看无心的是你们!” 说完,猛地一跺脚,转身哭着跑出了大厅,留下了一室死寂和尴尬。
宋庚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张经纬抱了抱拳,语气硬邦邦的:“张大人!看来今日宋某是来自讨没趣了!这门亲事,高攀不起,就此作罢!带来的些许点心,你们就留着自个儿吃吧!告辞!”
说完,也不等张经纬回应,拂袖便走。宋子惇一脸尴尬,对着张经纬和皇甫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歉疚笑容,匆匆说了声“张县男,皇甫小姐,告辞!”便连忙追着自己父亲出去了。
前厅里,只剩下张经纬和皇甫灵面面相觑,看着那几盒孤零零的礼品,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火药味,都是一脸的无奈与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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