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交谈得热火朝天之时，忽然从中院传来一阵呼喊声：“三大爷，您家里来客人啦！还是坐着小汽车来的呢！”
这声音来自前院的一位住户，大概是将来客带进中院后，顺便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嗓子，这是大院里住户们的常规操作。
许大茂闻声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道：“这都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我这个如今已然失势的主任呢？”
尽管满心疑惑，但他还是迅速站起身来，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前去迎接这位神秘的访客。
此时，屋子的门敞开着，院子里那盏不太明亮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光线虽说微弱，但大致还是能够看清人的身影轮廓。
只见前来拜访的共有两人，皆是领导作派。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在院子里其他人热心的指引下，没费多少功夫便来到了中院，并一眼望见了位于北屋内的情形。
他看到屋内的人纷纷起身相迎，于是远远地就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哎呀呀，许主任可真是不忘初心、坚守艰苦朴素作风啊，居然还住在这样的大杂院里！”
听到这话，一大爷刘海中也赶忙跟着许大茂一同站起身子。毕竟对方可是乘坐小汽车而来，想来其身份定然非同小可，无论怎样客客气气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而一旁的秦淮茹见状，则十分懂事地坐到在厨房里唠嗑的秦京茹姐妹身边。因为就在刚刚，许大茂曾向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先避一避。官场的复杂与黑暗，犹胜世俗，怕一不小心就会殃及池鱼。
许大茂将两位面生的领导迎进屋内，二姐很有眼色地上了两杯茶。
走在后面的人带了些礼物，有酒有烟，从包装就能看出价值不菲。他将礼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口道：“我们是京城工艺美术品厂的，这位是我们的副厂长郑先锋，我是厂产品部主任。”
许大茂一愣，他自然是知道京城工艺美术品厂的。这厂的级别可不低，副厂长至少是副厅级的。此时屈尊降贵来找他，着实让他十分吃惊。
京城工艺美术品厂和京城玉器厂、公私合营的龙顺成木器厂，还有京城首饰品进出口公司、乐仁堂制药厂等，以前都是京城主要的出口创汇企业。
所以不管公司规模大小，级别都是正厅级，比公私合营而成的红星轧钢厂还要高一个级别。
京城工艺美术品厂的主要产品有景泰蓝、花丝镶嵌等工艺美术品。景泰蓝以其绚丽的色彩、精美的掐丝工艺和独特的造型闻名于世；花丝镶嵌制品则以精细的花丝编织和镶嵌工艺展现出华贵的气质，常以金银为材质，镶嵌珍珠、宝石等。
这种工艺品在海外十分受欢迎，每年出口创汇能达到上千万美元。
以前那可是牛得很，但直到红星轧钢厂的“热的快”电器产品异军突起，一下子就把这些厂给打懵了。
许大茂在轧钢厂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那只是因为他级别低。但在出口创汇的圈子里，“热的快”的畅销让多少人垂涎三尺。
这次轧钢厂的“热水器”产品的立项，更是在上层之中引发了激烈的龙争虎斗，而后经过妥协，准备升格轧钢厂，把“热的快”和“热水器”合并到轧钢厂下属的一个分厂。
在各路人马的争夺中，轧钢厂的各个位置都会被争得头破血流，连许大茂这个“大动脉”都被人挤了出来。
当然，有心人肯定知道其中的门道，但不会提醒别人。想接收许大茂的单位多的是，毕竞开发出能出口的产品，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这不，京城工艺品厂出手了，做产品的人和当官的人看事情的角度可不一样。更何况还有董家的人情在里面。
郑先锋厂长丝毫没架子地伸手和许大茂还有刘海中握手，才说明了来意：“许主任，我们是通过董国华知道你的住址，冒昧上门，还请见谅。”
许大茂瞬间就懂了，这是董家给他的补偿。这回董家可是占了大便宜，当然不想和许大茂把关系搞僵。
很多东西不能在明面上说，但个中意味你可以自己体会。各种利益交换，来回拉扯常有的事。
“其实那道调令，许主任不必理会，那只是你最后的退路而已。我们工艺品厂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如果同意的话，我厂的技术部门主管虚位以待。”郑先锋副厂长笑呵呵地说着。
在旁边的产品部主任也赶忙插了一句：“这个位置是副处级的。”这里面的意味相当明显。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从正科到副处可是一道大坎，没人能抵挡住这种拉拢。
刘海中眼睛一下睁得老大，还有这等好事？他手脚都有些颤抖了，真想代替许大茂一口答应下来。
但许大茂开口却出乎了几人的意料：“真是感谢郑厂长光临寒舍，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可是我对贵厂的产品一窍不通，可不敢去班门弄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许大茂的拒绝，出乎众人意外，虽然许大茂有解释原因，但这理由十分牵强，而工艺品厂两个干部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翻了车。
郑副厂长和产品部主任哪里肯放弃，极力邀请，把这个岗位的各种好处说得天花乱坠。
然而许大茂都一一推辞，态度坚决。最后实在没办法，许大茂才说考虑好再给他们答复，这才送走了两人。
刘海中十分不解，等客人走后，立刻问道：“许大茂，那可是副处级岗位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就不答应下来？”
许大茂则不停地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一大爷，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董家的补偿哪有那么好拿？这背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等着呢。
而且我对工艺品厂的业务确实不熟，贸然过去，未必能有好果子吃。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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