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澔这会眉头紧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啊。
什么鬼？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到了海上？
自己不是让底下人处理一下吗。只是不想见到他们，把他们丢到比较远的地方。
怎么下面人就是这么办事的，这也太远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杜澔也不由很是哭笑不得。
底下人太会办事，貌似也不好，这都远到哪里去了，这等同于流放了吧？
再度看向李利，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而且对方的身份，早在之前他就有些猜测。
想了想便是笑道，
“李先生，你不要急，听说你之前还在矿场工作？”
“对？”
见杜澔继续搭理自己，李利松了口气，他就怕听到对方拒绝。
“我和我们的人在矿场工作了大半个月。”
“那边的情况有你说的那么恶劣吗？”
“是的....”
李利一边痛苦的回忆，一边描述自己的一些遭遇。
听着对方的描述，杜澔对于本地的一些华工也有了清晰认知。
惨！意料中的惨，但比意料中似乎还要惨。
按照李利的说法，到这里的华工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分别是，契约工，赊单工和被称为“卖客”的三类。
契约工也就是签订有限期的卖身契工人，赊单工在出海的时候，船费就是由招工者垫付，被迫接受雇主的控制。
卖客，也就是在途中被卖了，相当于本来是投奔亲人的旅客，结果变成了苦工。
三者之中，契约工无疑是待遇最好的。
但情况也十分糟糕，从事的也都是最低级最辛苦最低贱的工作，薪水却十分微薄。
比如一些被卖到种植园或者矿场林园的，一年的工资仅有八十块左右。
这其实还算是好的。
后面两者有的甚至连工资都没有，相当于奴隶。
在这里他们被称之为最下贱的第四等人，这年头的报纸上对于他们也是各种鄙夷和嘲讽。
这年头他们和黑工的性质等同，将他们比作吸血鬼，和蛮子。
李利在那边的矿场，几乎除了吃的没有获得任何报酬。
每天有一些武装人员进行监工，如果稍微懈怠就会遭到监工毒打。
而更有意思的是，监工竟然一半还是华人。
杜澔嘴角抽了抽，鬼佬对他们还真是了解啊。
都懂得用自己人对付自己人了。
“你在的那个矿场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大概两千多人。除了我这个矿场我还知道一些附近的其他矿场。
总共加起来，我估计能有两三万人左右。”
李利思索着道。
闻言杜澔点点头，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
既然现在他这里劳务公司已经走上正轨，而且看现在的用工情况，或许再过不久，他这儿的人力就有些吃紧。
既然那边有这么多现成的劳工，这对杜澔而言反倒是好了，都不用从本土再招人了。
至于那边的矿工，人员情况他自己也猜到了一些。
一些的确如李利一样被卖过来的卖客，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各地华人帮派招聘过来的契约工。
敢情协盛堂这些人给劳工们介绍的工作就是这破工作。
杜澔心中暗自摇头，自己作贱自己，有时候真不能说什么。
但凡他们有骨气一点，说真的，杜澔真不觉得能到无法反抗的地步。
比如最早一批的华工那都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这片土地上的陆军总共也就才几万人到十万人不等。
武装力量极度匮乏。
只要有一伙人相互勾连这群人，默默积蓄力量直接掀起一场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杜澔这多少有点马后炮嫌疑，当时的武装镇压肯定不在少数。
其中还加上对于人员的分散管理等等。
又和李利聊了聊，杜澔承诺过段时间肯定会把两人送回去。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两人配合帮忙做点事。
离开李利这儿，杜澔刚一出门就碰到了杨二郎。
“你小子有事？”
杨二郎神色有些焦急，杜澔就知道应该是出了点事。
“没事，就是刚刚我听底下人说，咱们第二批过来的弟兄已经靠岸了。
不过刚刚遇到点麻烦，弟兄们的船被扣下了。
好像是鬼佬搞出来的那个法案有关，就是不准咱们的人上岸。”
听到这事儿，杜澔忍不住挑了挑眉。
“走，一起去看看。”
杜澔笑着迈步朝码头走去。
码头的情况比之以往要热闹许多，因为这儿的华工越来越多了。
但华工占据的地方，主要是码头靠内陆的区域，距离真正靠海的区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不过靠海的码头区域，这儿也能看到不少正在搬运货物的华工。
不用怀疑，这些全都出自杜澔麾下的劳务公司。
“马的，这群鬼佬到底在说什么？”
“毕爷，听通译的翻译，好像这群鬼佬说什么咱们过来现在是不合法的。
要让我们从哪里来的从哪里回去，然后还骂了咱们。”
“骂我们？怎么骂的？”
毕贺皱着眉脸上有些阴沉。
毕爷之前只是初步和杜澔合作，不过随着杜澔在津门逐渐坐大，加上红帮内部一直在忙着内斗。
他和季红实际上都算是投靠了杜澔。
这次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猴子，只是这一路上没遇到事，刚靠岸倒是遇到麻烦了。
“他们....他们骂咱们清虫，还问咱们的猪尾巴去哪里了。”
听到这话，甲板上的弟兄们全都怒了。
猪尾巴指的就是辫子，这是鬼佬们对他们的蔑称。
而清虫更是自不必多说，说他们的龙是虫，因为前朝的缘故，所以是清虫。
“操，毕爷侯爷你们给句话，弟兄们这就杀上岸，给这群鬼佬一点颜色瞧瞧！”
“对！砍死他们！咱们在津门就没怕过谁，到了这里就更不可能怕谁！”
“砍死他们！”
“都特娘的给我住口！”
猴子大吼一声，算是把这群家伙给暂时压住了。
只不过周遭还是十分嘈杂，显然猴子的威望还不够。
对此猴子也是有些心累，这一路过来，弟兄们早就憋坏了。
这会被这么一激，更是忍不了。
偏偏他猴子在澔爷手底下不算是那种威望很高的老大。
想要镇住场面不大可能。
“行了，都安静一下吧，我看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艘客船，他们里面应该有不少都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看看他们是怎么应对的。
如果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吧。
咱们初来乍到，也不清楚澔爷在这边的情况，还是要低调行事。”
毕贺相对比较谨慎，提出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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