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勒木和其他几个力工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想象。
“喂，老弟。”立刻有人一边搬一边开口询问驾驶员“那些铁家伙……它们是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揍那些吃人的鬼东西吗？”
“还有还有……”另一个同伴看向他们脚下踩着的坚硬平整、略带弹性的黑色路面“这路是啥做的？咋这么结实平坦？下雨天是不是也不会变成泥巴了？”
“霍尔普咋就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你们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向驾驶员。
泽尼没参与追问，他把箱子码放好喘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驾驶室，看着那复杂的仪表盘、一大堆看不清也看不懂的字和那个握在驾驶员手中、看起来就充满力量感的操纵杆……一个大胆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鼓起勇气，趁着同伴们围着驾驶员问东问西的时候，小步挪到不远处正在指挥装车的瘦高车长身边，车长正拿着个硬木板夹子快速核对清单。
“车，车长……”泽尼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紧张和期待。
车长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即便是在现在的霍尔普也不算便宜的眼镜，看到是泽尼这个新来的力工“嗯？什么事？快点搬，咱们时间紧任务重，今天可得都弄完，嘿，你们先搬完再说，完成了任务你们怎么聊都行！”
泽尼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吓得赶紧离开，而是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驾驶室，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我想开那个……开魔轮。”
车长明显愣了一下，放下夹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破旧但浆洗得还算干净、脸上还带着尘土和汗渍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被霍尔普吸引而来的新移民，其中不乏有野心想往上爬的。
但多数人向往的是威风凛凛的安民军、体面光鲜的办事员或者名声很大的研究员们，想当驾驶机动魔轮的驾驶员？尤其是眼前这个刚脱离奴隶身份不久的年轻人？这还真是少见。
他挑了挑眉，感觉有点意思“哦？想开魔轮？为什么？”
“就，就觉得……很厉害！”泽尼憋红了脸，努力组织着语言“那么大的铁家伙听您的指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能帮上大忙！不像，不像我现在……”他指了指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
车长没说话，目光在泽尼脸上停留了几秒。
他看到了年轻人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不仅仅是羡慕，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向往和跃跃欲试的热情，这种眼神他在那些真正热爱魔轮维修和驾驶的老伙计脸上看到过。
“开车可不光是力气活……”车长语气平淡地说“要脑子清楚的同时手脚协调，最基本的一条，左右得分得清吧？紧急情况指令必须听得懂吧？车上的仪表、标识很多都是通用文字，你不识字怎么看得懂？”
出乎车长的意料，泽尼用力地点着头“我知道，我，我听带我们的办事员先生提过，他还说霍尔普有夜校，只要肯学就能认字，我，我能分清左右，真的！”
看着他急切解释、生怕被否定却又带着一丝固执坚持的样子，再看看他那双因为长期劳累而粗糙、此刻却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车长心里那点不以为然渐渐淡了。
这小伙子眼神里那股韧劲儿倒不像是假的。
“行吧，想法不错。”车长移开目光，拿起夹子继续核对清单，语气依旧平淡“先把眼前这活儿干漂亮了，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这句态度缓和的话和一个隐约认可的点头，已经足够让泽尼脸上瞬间绽放出希望的光彩。
“马克你可算回来了！”列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从他那辆编号一零八的魔轮驾驶舱里探出来，卡娅也从旁边一零三的炮塔盖上露出半个身子，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刚刚驶入集结点的一零二号车。
马克推开自己座驾的顶盖爬出来，带着长途奔袭归来的一身尘土和疲惫，他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列科和卡娅那副‘等你很久了’的表情，又环顾了一下周围，不仅是他俩，连他自己小队的人还有旁边几个小队的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古怪的笑意。
马克心里咯噔一下，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沾着的草屑“咋了？都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装！你再装！”列科几步窜过来，拍掉马克肩上不存在的灰“老实交代啊马克，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们这些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卡娅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慢条斯理地从她那个随身携带、印着小蘑菇图案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封。
信封一看就是从后方转送过来的，还带着点旅途的磨损痕迹，她两根手指夹着信封在马克眼前晃了晃“喏，这封‘重要文件’不知道怎么回事，送到我们小队那儿了，我们的马克大连队长您看看，是不是您的‘机密情报’啊？”
马克一看到那个信封的样式和上面娟秀的字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下意识就想伸手去夺“卡娅别闹！快给我！”
卡娅敏捷地把手往后一缩，列科和其他几个早就围拢过来的部下立刻哄笑起来“哇哦！来信了来信了！”
“连队长可以啊，动作够快的！”
“快说说，夫人是哪儿的姑娘？是不是上次轮休回霍尔普认识的？”
“瞒得可真够紧的啊！连我们都不知道！”
“结婚报告打了没？啥时候请兄弟们吃大餐啊？”
七嘴八舌的调侃和哄笑瞬间把马克包围了，他急得直跳脚，慌忙解释道“瞎说什么呢！什么夫人没有的事儿！就，就刚认识的朋友！普通朋友！真的！”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写这么厚的信？”列科眼尖，指着信封的厚度起哄。
“就是！连队长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了！”一零二的炮手也跟着起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老实交代！”众人笑着闹成一团。
马克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他试图夺回那封信，然而偏偏卡娅就是不给他，还故意举高了逗他，就在这场小小的‘骚乱’眼看要升级时……
“所有连队注意，这里是铁匠铺！铁匠铺呼叫所有连队。”急促的声音通过小灵通的公共频道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嬉闹声。
所有人，包括还在试图夺信的马克动作都是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马克立刻整了整被扯歪的领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偷笑的列科和卡娅，快步奔向自己的指挥车一把坐到小灵通前“镰刀收到，铁匠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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