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不问问我，苏苒有什么我看得上的吗？您也不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您儿子这般惦记？”高舒秋还在胡搅蛮缠。
杨青蓉抬眼睨了她一眼，毫不迟疑开口：“不好奇。”
高舒秋倒是诧异了，她但凡有个儿子谈恋爱，当妈的怎么会不想去了解一下？徐琴和沈倩，本也想替苏苒说句好话，但看杨青蓉的态度，到了嗓子眼也都咽下去了。
可高舒秋好似眼瞎耳聋：“阿姨，既然你这么想听，那我就说了，苏苒这个人……”
杨青蓉顾不得维持体面，打断她：“小高，我不想了解。”
高舒秋好似离弦的箭，被硬生生拉回，她沉一口气问：“能问问为什么吗？”
“小安喜欢什么人，他的心意我控制不了，但他最后把谁迁进户口簿里，我是管得了的。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完，杨青蓉鸣金收兵，不再多言。
她微抬下巴，目光平静又傲气，像个刚下完“懿旨”的皇太后。
众人沉默，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高舒秋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生生卡在她的直肠子里。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许律师的妈还真是只严丝合缝的蛋！
……
散局后，姚伊曼自告奋勇要送杨青蓉，杨青蓉没阻拦，她不想应酬就全程合眼睡觉。
一路无话。
到了楼下，姚伊曼才有了发挥，她指指旁边的窗户：“阿姨，其实我就住漠安隔壁。”
杨青蓉倒不诧异，只点点头。
两人上了楼，她按了密码锁，到处都是灰尘，许久没住人的光景。
杨青蓉手指摸了摸台面：“小安没在这儿住？”
姚伊曼欲言又止：“他搬到苏苒那去了。”
杨青蓉的包啪嗒掉在地上。
半晌后问：“他们同居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漠安应该不会这么莽撞，可能只是搬到了同一个小区里。”
杨青蓉打量着屋子，喃喃自语：“他还真上了心。”
他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没对哪个女孩子这般热情过。
杨青蓉缓和了神色，看向姚伊曼：“你知道小安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这次来，事先没有联系他。”
“他出去两三天了，应该快了吧，我明天帮您问问。”
“好，麻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姚伊曼主动请缨：“阿姨，这里有点乱，我帮您收拾一下？”
“不用了，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杨青蓉这人很有边界感。
姚伊曼又说：“阿姨，附近有超市和菜场，需要我明天带您去吗？”
“不用，小安这儿我也住过，附近都熟悉。”
姚伊曼听出她的生疏，马上说：“好的，阿姨，那您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她的殷勤无用武之地，只好悻悻然离开。
……
隔了两天。
许漠安风尘仆仆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拨个电话出去，他看着往外涌的人流，心里没来由地烦躁。
电话被接起，背景声很嘈杂。
“妈，您过来了？在哪儿？”许漠安言简意赅，听不出情绪。
杨青蓉的声音却轻快：“在超市呢，家里荒得跟八百年没住过人一样，我在买点东西。”
“您买完了在超市门口等我，我现在过来，大概一个半小时到。”
看到杨青蓉的时候，她手上满满两个大环保袋。许漠安接过袋子，不说话，径直朝路边的车走去。
杨青蓉看到儿子很高，跟在后面，看到后备箱里侧立着个行李箱，问他：“现在跟我回家吗？下午用不用再去律所？”
“先上车。”许漠安言简意赅。
坐到车里，杨青蓉把羊绒围巾往下拉了拉：“你上次送我的围巾，还真热乎。张阿姨看到了，说这颜色洋气，问我是哪里买的。我说是你从美国带回来的，这围巾可不便宜，一条抵得上我身上好几套衣服了。张阿姨就不说话了，好几天没理我，哎，其实我也不是……”
天气虽转凉了，倒也不用围围巾。许漠安一直安静听着，拿起边上的矿泉水瓶，拧开。
他喝了一口，打断她：“妈，您去过律所了？”
杨青蓉先前单独找苏苒的事，许漠安还不知道。连去律所这么大动静，也是今天一大早才传到他耳朵里。
当事人是许漠安的妈，徐主任孟主任都跟着善后，现场哪有人敢拍？更别说在群里议论了。
连盛凌云都隔了两天才听到些零星，立马拨给许漠安：“我就佩服你这点，什么事都沉得住气，这边王母娘娘都要掀桌子了，你还在出差呢？”
盛凌云絮絮叨叨一通说，最后嘱咐一句：“兄弟沉住气，你家王母娘娘是高段位选手。”
许漠安确实沉住了气，一口气快沉到谷底，这几天和苏苒通话时，她竟只字未提。
车里有些热，杨青蓉取下围巾，抚着褶皱说：“你的第一句话，不应该问问你妈我，有没有吃过饭，这几天住的习不习惯吗？”
“好，您吃饭了吗？”
杨青蓉不答，顾自说：“正好，你回来了，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许漠安启动车子：“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点吧。”
……
俩人在家门口的一家粤菜馆坐下，杨青蓉一直吃得清淡。
已过了饭点，客人寥寥无几，走进来的俩人更寂寥，像浑身裹着层霜。
海鲜粥上来，杨青蓉慢条斯理舀一碗，推给他：“最近胃怎么样？饭都按时吃吗？”
许漠安并不接，顾自拿起大勺子：“您吃自己的，我自己会盛。”
杨青蓉重又把碗拉到自己面前，舀一小勺，对嘴吹着：“你看，这就是当妈的心情，总想着为孩子做点什么。”
“我已经三十了。”
“你八十了，我也改不了。”
“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就过了。”许漠安停下手上的动作。勺子没对准碗，几滴粥落在桌上，很是碍眼。
自打娘胎里出来，他几时用这种语气和杨青蓉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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