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时梁月的希望、洛杉矶神秘学警察的外援、能够单人抵挡一小支现代化军队的人，我们最敬爱的人联首席，目前又在哪儿呢？
…………
唐人街的小吃摊旁。
“来，您拿好……”
小吃摊老板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凌依，笑眯眯地接过了一张钞票。
“嚼嚼……虽然有些溢价，但手艺还是不错的……嗯？”
凌依注意到了身边陆远传来的目光，将手上的糖葫芦递给了他：“你也想吃吗？”
但手伸到一半，他反应过来现在陆远身上穿着装甲，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唉。”陆远有些无奈地看着凌依：“首席，该干活了。而且，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
听到此话，凌依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孩子吃的东西么……”
“唔……明明我也才16……”
“……！”
陆远怔了一下，复杂的目光落到了凌依那有些失落的脸上。
是啊，他也不过只是一名16岁的孩子，怎么就成为了数十万人的依靠了呢……
这似乎，对他也不公平。
陆远知道在凌依身上发生了什么，甚至知道他在世界海中的大部分经历——那些凌依都已经编写完毕输入到繁星的数据库中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对凌依产生了一些发自内心的怜惜。
无数次的死亡，无数次的背叛，自身所具有的缺陷，一直在心头萦绕的苦痛……这些已经占据了凌依人生的大部分。
即使有了小姐的帮助，那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他的症状，他的问题尚且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甚至于，他都无法好好地去享受自己本该拥有的人生。
想到这里，陆远脸上的愧疚愈发严重。
“首……”
“嘛，算了。”凌依突然开口，表情满是豁达。
“得到总是伴随着失去。”
“我都获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都拥有了这么庞大的组织，总该失去些什么吧？”
“或许，这就是我应该支付的代价。”
凌依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说说吧，你们有什么发现。”
“……是。”
陆远抿了抿嘴唇，声音从对外扩音器中传出。
“我们的人已经以安保的名义安插到了唐人街各处，暂时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位于高处的狙击手也没有找到奇星出现的痕迹。”
“虽然战甲让我们有一些显眼，但经过我们前期的宣传，倒也没有太多人注意我们。人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即将发生的社火游行上……稍等，埃尔登警长联系了我。”
凌依微微点头，示意陆远先和埃尔登警长联络。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依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那些欢笑的孩子们，看着那些与身着战甲的阿尔法小队成员合影的人们，神情愈发恍惚。
他的意志毫无疑问是坚定的，但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在某个夜晚毫无征兆地陷入迷茫当中。
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他真的能够带领人类冲破束缚，走向星辰大海吗？
他真的……能够破除人们身上那命运的枷锁吗？
他……所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
凌依不知道。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无意义的思考从脑海中甩出去。
“呵……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他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语气低沉，细若蚊蝇。
“——这不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
精神力察觉到陆远向他走来，凌依抬起了头，眼神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埃尔登警长已经就位。首席，目前我们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只等待奇星的到来。”
“好，让他们密切关注……”
还没等到他的话说完，一股熟悉的波动就从唐人街的一栋建筑物顶部传出，瞬息之间席卷了整个唐人街。
“唔……”
好似重锤击打头颅，凌依额角的青筋暴起，又随着意志的下达而强行压下。
“啧，怎么每次都只有我感觉到了……我不就是之前脱离身体去了管理者那边一趟，灵魂和肉体还在融合，至于抓着这个不放吗……”
他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了波动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原本空无一人的楼顶，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而那道身影的手中，拿着一卷胶卷。
…………
街道两侧的灯光融化了。
它污染了纯净的夜空，让它变成了一片驳杂。
一切目之所及的景色都像是被丢入了调色盘之中，被一只无情的画笔搅动、混合，最终面目全非。
“这是怎么回事？”
街道上的人们看向天空。
“是什么社火游行里面的节目吗？这是怎么做到的？”
“——”
一阵莫名的嘶吼从边缘传出，颜色斑驳的、宛若播放错误的人形光斑，出现在了人们眼中。
它的轮廓不断错位，像一段久远而失真的影像。它于此忽闪、漂浮，仿佛“被看到”也是它的使命。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快退后——”
一名年轻的警员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挡在了那不知名的怪物与唐人街居民之间。
“靓女，低下头！”
泥鯭的士按动了手中的喇叭状仪器，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那股怪物很快就被吸入到了她身后背着的罐体当中。
“搞定。”
“谢……谢谢你，香港小姑娘。”
“刚才那东西和你们惯常处理的寻常魔精可不是一类东西，你这丫头知道怎么对付吗，就冲上去？”
周叔冷哼一声：“哼，自不量力！”
“事出突然，我怎么想得到那么多？”
“……啧。”
男子听到这个回答，吞下了原本那些打算冷嘲热讽的话语。他环顾四周无数蠢蠢欲动的诡异人影，皱起了眉。
“看着像是鬼魂，却不像是常见的任何一种……怎么样，小丫头？你的那套怪机器能辨出它们的底细吗？”
“别急，周叔，Lily正在尝味道了。”
在警员诧异的目光下，年轻捉鬼人背后那朵拥有人形头颅的诡异百合发出了令人胆寒的怪异笑声。
然而在笑声过后，泥鯭的士也变了脸色。
“什么？你是说……那是生魂？”
通讯中，不断有警员进行着报告。
“已确认异常神秘术现象覆盖范围是整个唐人街！和外界的通信无法接通，尝试离开的行动也以失败告终——”
“各处都出现了近似人形的神秘学个体，不像是魔精或是超自然者，我们认为这是某种神秘术的造物！它们的数量极多，已经确认普通子弹对它们无效，神秘术和特殊弹虽然能够将其击破，但它们的身体很快就会重组……”
“目前还没有出现伤亡，但群众已经开始恐慌，这样下去……警长，请求指示！”
“砰——”
特制的子弹击退了人形的怪影，但这种子弹数量有限，埃尔登不得不一边移动一边朝胸口的金属蜥蜴通信器怒吼。
“——所有人不要慌张！A组和c组的最优先任务变更为保护市民，那些怪物看起来会追着人移动，将那些怪物引开！”
“泥鯭的士小姐和周先生！能请你们让你们的人帮忙引导居民，到安全的地方去吗？人联的人会协助你们，他们带来了能够保护民众的装置！”
他本做好了会被那个一向对神秘学犯罪科有意见的民间侦探呛上几句的准备，但没想到通信器对面立刻就传来了干脆的回应。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我们这些熟面孔去说，相信也容易让大家冷静下来。”
周叔爽快地说道：“我会和他们说这是在拍电影——正好街坊们原本就知道菲林士多导演要在社火游行上拍戏这件事——这应该对避免恐慌有些作用，再加上人联提供的全息设备作为佐证，应该可以掩盖一会……但肯定撑不了太久。”
“应该够了。”
埃尔登警长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与力气充满自己的肺和身体。
“我会立刻和人联那边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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