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失控地往里面走。
他发现屋里的摆设并没有改变，南汐仅带走了几套，她入宫时带的素色衣物。
其他的东西，并没有带走。
萧老丞相给她的嫁妆他没有带。
自己送给她的那些礼物，也都叠放整齐，一件也没有带走。
对了，她带走了放妻书。
这个屋里除了南汐，其他都还在，可是没了南汐的屋子，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裴玄恍惚地离开了屋子，他突然觉得偌大的皇宫，并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恍恍惚惚的来到了卫甲军。
正好今夜是沈舟当值，裴玄来到他的屋子里的时候，正是他欲休息的时候。
沈舟这几日累坏了。
宸帝驾崩，太子监国。各处力量虎视眈眈，若不是有他，淮安和萧老丞相在。
那几个老匹夫，早就闹起来了。
他忙了一天，刚想休息一下，突然屋内进了一个人。
沈舟眼疾手快地抄起长枪，抵住对方的喉咙。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清冷的嗓音率先开了口。
“阿舟，是我。”
沈舟愣住了：“太子，怎么是你？”
这裴玄这两日也累得够呛，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自己屋里来干什么？
“她走了。”裴玄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口说道。
“谁？”沈舟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南汐？”
“她不要我了。”裴玄嗓音突然压抑了起来，像是迷途的孩子，无助又迷茫。
沈舟叹了口气：“她走了，你不会去找么？”
“可是……”裴玄突然生出了怯意，“是我亲手将她推开的。”
“我给了她放妻书，她带走了。”
“她不会再喜欢我了。”
沈舟按了按眉心，这大冬天晚上的，他本来可以待在他的国公府，陪着他的小姑娘。
却偏偏因为朝堂不稳，生怕裴玄出事，被迫留在宫里。
可把他憋屈的！
沈舟看着裴玄这副模样，别说监国了，连过日子都够呛。
沈舟望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苏蓉的药，是南汐下的。”
“先帝的阴谋，也是南汐告诉我的。”
“她想在临走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她临走之前我见过她，但她当时答应了我，会等事情了结之后再离开。”
“但我没想到，那竟是她为了搪塞我的话。”
“南汐未必对你真的无情，估计是伤到了。”
裴玄闻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良久，他才紧闭着眼眸，嗓音沙哑地说道。
“她可真是傻。”
沈舟看着裴玄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若是南汐没有找到，估计他也没有心思处理公务。
沈舟想了想，说道：“我会派探子守在雾灵山，一旦有她的消息，立马派人告诉你。”
裴玄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民间也要加派人手，尽快将她找到。”
若非此刻朝堂离不开他，裴玄都想自己去找。
“她爱看话本，各个书坊都要派人守着。”
“酒肆也是。”
“对了，她尤其偏爱兰亭居的一口酥，让人守着，每个买一口酥的女子都留意一下。”
……
“够了。”沈舟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下了逐客令。
“太子，夜深了……”
他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要休息了。
但裴玄显然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反而淡声说道。
“阿舟，我睡不着。”
“起来，陪我喝酒。”
沈舟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果然报应这种东西，不是不到，时候未到罢了。
裴玄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哭着喊了南汐一晚上的名字，最后还是沈舟忍不住了，一掌将他劈晕了事。
……
裴玄的捜查如大海捞针，这段日子南汐根本没有回过雾灵山。
民间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裴玄都快急疯了，讲真的，他每次看到林远航，都有一种冲动。
想把人抓起来，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看看南汐会不会出来救他？
但他不能这么做。
别的不说，就冲他爷爷是太医院院首这件事。
裴玄就得留他一条狗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裴玄继位成了宸朝的皇帝。
他登基那日，立太子妃为后。
但众人皆不见太子妃的身影，裴玄解释道，是因为太子妃身子不适，避宫休养去了。
裴玄继位之后，大力开办学堂和武场，让天下学子都可以一展所长，为国尽忠，倡导武官和文官同权同酬，赋予了武将的尊重，肯定了他们的付出，同时重视水利运输，开放与周边各国的贸易往来，不再轻视商人。
裴玄上任后雷厉风行，抓了不少贪官，一时间，民间关于这个新帝的赞誉不绝于口。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裴玄每日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待在东宫里。
闲暇时候，他就望着门口的梨树发呆，有时候还会提着一壶梨花醉，喝醉了就哭。
萧皇后每次看到裴玄这副模样，都难过不已。
私下里也加派了不少人手去寻南汐。
饶是裴玄如此，萧皇后也无法昧着良心去责怪南汐。
要知道，当初若非南汐，自己只怕是命都没了。
齐贵妃和她一样身中奇毒，但她没有自己的好运气。
没多久之后，毒素侵入心脉，她失了神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也听长乐说了，当初是裴玄怕自己撑不住，硬是将南汐赶走的，还给了放妻书。
但南汐临走前，还帮他解决了苏蓉这个心腹大患。
有一说一，这南汐对他，真的是没话说。
仅有一点，她若是能回来就好了。
……
阳春三月，百草药堂。
距离她离开裴玄已经快三个月了。
南汐离开皇宫以后，为了怕裴玄回头找自己，她也不回雾灵山了。
机缘巧合之下，她来到了百草堂，成了这里的坐诊大夫。
这世道，女子寻医问药不易，这差事，南汐干的很是喜欢。
既帮助了别人，也给了自己安身之处。
刚送完最后一位病人，南汐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她那日的直觉没错。
自己当真是怀孕了。
南汐后来听说了许多关于裴玄的消息，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那一夜，他借着裴元的手，杀了宸帝。
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一场宫变。
他继位之后，民间有关于他的传闻愈演愈烈。
说他是真正的天龙之子。
兴修水利，造福百姓，加强边关的驻防，不给其他国家虎视眈眈的机会。
他赋予商人尊重，减轻农业和商务税收，一时间百姓安居乐业，对他更是视若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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