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附近的早餐店，两个人下去吃早餐。
也可能是因为睡了一天的原因，情绪没有那么低落了，也渐渐接受了父亲离世的现实。他吃饭胃口特别好，吃的很快。
星星看着他，眼睛里虽然还有红血丝，但是人只要吃饱，精力就会好很多。
“打包一些吧，我那些表……叔和表婶应该还没吃饭呢。”她脑子里快速过滤了一下应该怎么称呼。
“嗯，带几笼包子，然后粥，来个十来碗，油条二十根……”
“爸爸，酒店里是不是有早餐呀？”
“嗯？”蒋建成大脑里快速搜索一下，应该是含早餐的。
“哟！这是不是那个星辰集团的老总啊？最近是不是你父亲去世了？”
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倒也没什么，只是提起父亲去世，蒋建成瞬间就红了眼。
“我爸爸两天没吃饭了，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们就别拍了，我们还要去守灵呢。”
星星拿着打包好的早餐，拉着建成上车。他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对于别人的提问或者拍照，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开车啊！”星星提醒他，他机械的样子像是要被别人操控才能行动。
“哦。”
他开车很慢，好像知道了生命的重要性。
星星看着他精神恍惚的样子，无奈摇摇头。
可能……他的爸爸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如果他这个年龄还没有结婚，那么他就能算是一个孤儿了。
“爸爸，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哦！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倒了，咱们家可就塌了。”
她作为丈母娘，叫了这么些年的爸爸，也是习惯了。
来到灵堂，赶紧把吃的给几个表兄弟分一分。他们困的眼皮打架，可还是支撑到了天亮。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能照顾好自己的。附近有卖东西的，我们随便吃一口就行。”
“太辛苦你们了，真是对不住，第一天来就让你们熬夜。”
“自己家人，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兄弟几个也不忌讳，就在灵堂吃起来。
乡下的人都是这么干的。他们轮流守夜，就在灵棚外面吃饭烧纸。
农村有很多规定，比如某个姓氏在单月时候不可以下葬。所以如果他死在单月的初一，那么他的棺材要放上一个月，到双月才下葬。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
几个人站到外面去吃饭，家里的舅舅年龄大了，身体扛不住，昨天晚上回酒店休息了。剩下几个子女在这守夜。
“几位叔叔婶婶，谢谢你们了。熬了一宿肯定也累了，我和爸爸守着，你们回去休息休息。”
“你就是那个天才的小女孩吧？比电视上还好看。那你进去跟你爸爸说，我们值夜班，你们只管来白天就行。因为白天老有人来吊唁，我们不认识。”
“好的，我懂您的意思。”
星星送走几个长辈，然后坐到建成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家亲戚说了，他们夜班，咱白班。”
“嗯，也行。晚上事少。”
星星也不干闲事，就陪着他坐。他发呆，她就看着他发呆——是真心疼啊。
看看时间九点钟，她又准备好了磕头。
这两天正好是周末，很多人抽空来慰问。
凤卿跑山上，挑了地方，挑了块石碑。让师傅对着石碑刻字。碑文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模式，姓名，出生年龄和离开的年龄，立碑的人，还有一张遗照。
墓园的大门口有年龄大点的体力工，在等死者家属来找活。他们也是凭自己的力气挣一点辛苦钱。
“几位，今天忙不忙？”
“不忙，又是你啊，先生。”
凤卿笑着看着他们，老实，淳朴，憨厚。
“那……拿着你们的工具随我来吧。”
几个人跟着他走，到地方后，凤卿就开始交代：“宽1.5米，深2米，长2.1米。”
这个尺寸是棺材的尺寸基础上，留了一圈缝隙。
“好嘞！”几位师傅说着，掏出了卷尺，长宽一量，直接开挖。
凤卿坐在一旁的树下，像是监工一样。
几个人轮流干，挖一会儿要休息一会儿。
因为地势原因，这里没办法进挖机，全靠人工。几位师傅也不是第一次见凤卿。所以他们很卖力，尺寸上一点偏差都没有。
“先生，今天怕是干不完了，明儿一早，咱们就接着来挖行不？”
“行，不急，八月十七举行葬礼。今天十四了，明天你们也休息休息，十五大团圆的日子，跟家人一起吃点好的。”
凤卿说着就掏钱给带头的人，让他们拿去分了，虽然还没挖好，但是提前给钱真的很暖心。毕竟明天就要过节了，提前拿点钱给家里买点吃的。
他看看四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很稳定，他感觉很满意。
都是普通人家的葬身之地而已，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王公贵族，这个地方算是很好了。
下午两点，建成的电话响起来。
他只是很冷静的说了一声：喂，您好。
他并不知道电话的那头是谁。
直到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星星感觉到好像大事不妙。
“爸爸，你去哪？”星星拉住他，感觉他已经怒火烧心了。
虽然他现在很愤怒，可他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到公安局一趟，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
“哦……”星星想了想，去公安局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那么多警察在呢。
“那好，你去吧。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可怕的。”
她又坐下，然后默默的翻开了一本书。
他心里火急火燎的，原本都已经顾不上建新，但是现在警局来电话，是建新要求见他的。
建成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要求见他——既不是一个妈，也不是一个爸。
虽然可能不是他的错，可他变得贪得无厌、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个结局。
建成原本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他一忍再忍，现在看起来不用了。直接收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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