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伸手握住悬浮在空中的速度本源核心，将其收进了系统空间。
他低头，视线落在冰梦妍苍白如纸的脸上。
那双曾倔强与他对视的眼眸此刻紧闭着。
长睫在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沉默片刻，楚牧缓缓坐了下来，目光转向眼前奔腾的溪流，不知道在想什么。
溪水在大雨的冲刷下，水流湍急，裹挟着落叶与泥沙，朝着更下游流去。
时间过去良久。
雨慢慢变小，视线的距离重新回到白昼。
楚牧突然苦笑一声，“罢了！”，这道声音弱不可闻，带着一丝自嘲。
只见他抬手一挥，千缕大道本源自掌心飞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冰梦妍体内。
“轰隆........”
雷鸣炸响，本来凄凄沥沥的小雨迎合着雷声逐渐变大。
然而，所有的雨水在靠近楚牧周身三尺时便犹如在恐惧他一样。
自动分流、避让，形成一个无形的绝对领域，将昏迷的冰梦妍也笼罩在内。
他们所在的一方土地，干燥而洁净，与外界泥泞湿冷的世界泾渭分明。
雨，一直下到下午。
雨势时大时小，完全没有要停的趋势。
“嗯........”，一声压抑着痛楚的轻吟响起。
冰梦妍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一丝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是阴沉的天幕，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猛地彻底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而挺拔的背影，静坐于前。
周遭所有雨水都绕行避让，形成一片奇异的干燥空间。
这一发现让她惶恐地想要撑起身，可刚一动，撕裂般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千万根钢针在体内反复碾扎。
痛的她“哼”出了声。
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死死抿住了唇，尽管疼痛几乎要再次夺走她本就微弱的意识。
“我.......我这是.......”，冰梦妍胸脯剧烈起伏，强忍着碾碎般的痛楚，用颤抖的双臂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半卧在地。
楚牧没有回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恭喜你，成功争取到你家人活命的机会。”
话音停顿，继续道。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这话如同惊雷在冰梦妍脑海中炸开，令其美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光芒在眼底闪烁，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让她几乎忘了疼痛，下意识地追问：“真的吗？”
话音刚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想抬手掩唇。
然而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伤势，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加上极度的疲惫。
只听“噗通”一声，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可这一次，她没有理会身上钻心的疼痛，竟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嘴角慢慢瘪下，声音带着哽咽的抽泣：“谢......谢谢........”
“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楚牧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微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机会是你自己争取出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重量：“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还有，”话语带着提醒，“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现在你可以不用反抗、反驳我，但......这个不行！”
冰梦妍闻言一愣，这才察觉到脸颊上的湿意并非雨水，而是泪水。
这一发现，吓得慌忙用手背去擦，动作急切，哪怕牵扯着剧痛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在她心里，成功融合神使的神格得以存活或许只是一时侥幸，真正的生杀予夺之权，始终牢牢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
方才落泪，是绝处逢生后的狂喜与长久压抑的委屈，加之身体上无休无止的剧痛。
才让她一时失控，忘记自己在流泪。
楚牧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少女慌乱擦拭眼泪的动作。
他望着溪流中被雨打碎的倒影，眼眸闪烁。
而在其身后........
冰梦妍强忍着疼痛，艰难地重新撑起身子。
尽管剧烈的疼痛让她精致惨白的小脸儿都有些扭曲了，但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我不会忘。”声音微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完成之前说过的所有的誓言。”
言罢，她手撑着土地，由于身体极度疲惫，导致手臂剧烈抖动。
试了两次都没能借着手臂的力量站起来。
她咬着嘴唇，正准备说什么。
一道声音就先一步传来：“今天不训练，这点儿时间我还是有的。”
“啊？”冰梦妍小嘴微张，尾音里还带着丝没回过神的茫然。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低下头，对着地面轻轻应了声“哦”。
“那......那需要我干什么吗？”
“我......我可以自己感悟剑道，还可以.......”
“不需要！”，楚牧出声打断。
冰梦妍抬起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背影，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抿着。
大脑极速运转，正想继续说一些什么的时候。
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实在坐不住的话，就陪我聊聊天吧。”
“好！”冰梦妍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出的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瞳孔瞬间缩小，惊愕地“啊”了一声。
“很意外？”，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是说，你觉得和我无话可聊？”
“不、不是的！”，冰梦妍慌忙否认，急切之下牵动内伤，顿时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颊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
她痛得浑身颤栗，缓了好几息，才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虚弱：
“只是.......没想到你这种大人物，竟然愿意跟我聊天。”
说着，慢慢抬起眼帘，试探着轻声问道：“不知.......你想聊些什么？”
“聊.......”，楚牧望着前方，话语在雨中拖长，“就聊聊真心话吧。”
“真心话？？！”
冰梦妍下意识地重复，悦耳而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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