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强忍着不耐，往商晚柠那里传了音：“陛下，这鬼地方真能住‘人’？”
“闭嘴，学徒。”
商晚柠冷冷地回了音，脚步没顿住。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座最高的尖塔。情报说，灰雾领的核心档案和部分空间节点信息，可能就藏在塔下的密室里。
有个披着破烂斗篷、浑身流脓的身影，突然从旁边小巷里冲出来，直扑向陈瑜。
脓包里的黄绿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小心。”幽煜下意识低喝一声。
手按在了腰间那柄伪装成法杖的短刀上。
都铎的净秽权杖也微微动了动。
商晚柠的速度更快。枯瘦的右手探出，扣住了扑来身影的脖颈。
那东西发出嗬嗬的怪叫，脓液滴在黑袍上，瞬间就被一层幽光弹开了。
“滚。”沙哑的音节从面具后吐出来。
商晚柠手腕一抖，流脓的身影就像个破麻袋似的被甩飞出去，狠狠砸在对面那座虫巢建筑上，黄绿脓浆炸开了一片。
周围几个行人冷漠地瞥了一眼，继续赶路，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管好你们自己。”
商晚柠瞥了幽煜和都铎一眼，接着往前走。陈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谢…谢谢老师。”
四人穿过几条更污秽狭窄的街道，高耸的尖塔已经近在眼前了。
塔下守卫得很严，两队身披厚重骨甲、握着巨斧的魁梧人形生物守着入口。
皮肤是青灰色的，肌肉虬结，脸上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连眼睛都没有。
商晚柠停下脚步，兜帽里的目光透着阴鸷，传音道:“记住，可都别露馅了。”
把守塔门的无眼守卫感知到灵魂威压。斧子往上抬了抬，巨口一张一合，发出沉闷的低吼。
“谁?”
商晚柠停在塔前，枯瘦的手掌托着一簇幽蓝魂火。念出一段狂热的祷词：
“不可名状者啊，吾等归巢之血肉！
银蕾丝裙裾拂过腐沼的甜香，
骸骨荒原绽放的神经之花是献予您的冠冕。
无目无耳无舌，唯触您胎动的温床！
请剥去我孱弱人形，赐我鳍与鳃的欢愉。在哀嚎海岸的触须间吮吸黑暗的乳浆。
赞美黑暗，赞美血肉之母！”
祷词终了，魂火迅速蹿高半尺，火焰里扭曲的人脸正发出哀嚎。
“吾来自锈蚀山脉，影蚀，大魔法师。心向血肉之母，特来投奔。”
“烦请通传一下。”
无眼守卫的巨口翕动着，握着巨斧的手臂缓垂下。
这祷词纯正无虞，魂火炽烈得灼人，大魔法师的身份断难作伪。
其中一个守卫转身，用骨斧叩击塔门旁一块暗红肉瘤。
肉瘤蠕动几下，“噗”地裂开，露出两只浑浊的眼珠。
守卫对着眼珠嘶吼数声。
片刻后，沉重的塔门“嘎吱”向内滑开，一股更浓烈的硫磺混着腐败血肉的气味涌了出来。
门内阴影里，立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袍子下摆拖在地上，沾着粘稠的暗绿液体。
兜帽投下的阴影深得化不开，只露出半截白骨下巴，几缕暗红肉丝在上面蠕动。
“影蚀？”
黑袍人开口，嗓子像砂纸磨着枯骨，干涩又刺耳。
白骨下巴随着话语开合，暗红肉丝也跟着扭动。“这名字，灰雾领可没听过。”
商晚柠的兜帽微微抬起，掌中的魂火左右跳跃。
“久在山脉深处苦修，鲜少踏足尘世。今日得见蠕岩城圣辉，才知天地广阔，血肉之母的威能更是无匹。”
沙哑的嗓音里，恰到好处地掺着狂热与谦卑。
莫迪凯藏在袍下的白骨指节动了动。一缕精神波动扫向商晚柠四人……
商晚柠黑袍上的暗金纹路泛起一层微光，轻描淡写便消弭了探查。
身后的陈瑜三人紧守心神，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苦修者……”
莫迪凯的白骨下巴咧开个怪异的弧度，约莫算是笑了。
“能诵出完整的《归巢礼赞》，倒有几分真心。”
“进来吧，影蚀大师。血肉之母的怀抱，本就向所有虔诚者敞开。”
他侧身让开通道，塔内光线昏沉，墙壁上嵌着苔藓。
商晚柠迈步踏入，枯手收回了魂火。
陈瑜三人紧随其后，幽煜的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法杖”。
塔内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阔大，底层是片空旷的大厅，地面铺着黑色骨板。
中央有座血池，粘稠的暗红在池里咕嘟冒泡。
血池边缘，几个罩着破袍的身影跪伏在地，对着血池念念有词。
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像是被蛛线牵引的傀儡。
莫迪凯引着他们绕过血池，走向内侧盘旋向上的骨梯。
“影蚀大师远道而来，想来对灰雾领的力量体系不甚熟悉？血肉之母的恩赐，远非凡人能想象。”
【试探来了。】
商晚柠沙哑回应：“山脉闭塞，只懂些粗浅的魂火之道。正想向您求教，还望莫迪凯大师不吝指点。”
“好说。”
莫迪凯踏上骨梯，白骨脚掌踩在阶梯上，发出“咔哒”轻响。
“母神之力，源于血肉与混沌。摒弃孱弱的人形，拥抱异化，才能触碰到力量的真谛。你看那些信徒——”
他用白骨手指点了点血池边的身影，“献祭部分血肉，便能换取母神赐予的‘血肉活性’。伤口愈合速度倍增，魔力也能凭空涨出三成。”
商晚柠兜帽下的目光扫过血池。“献祭……换取活性？倒是精妙。”
“这不过是皮毛。”莫迪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傲然。
“真正的虔诚者，比如守卫蠕岩城的‘噬骨者’军团，全身骨骼血肉都经母神之力淬炼重组。”
“力大无穷不说，还无痛无畏。更有甚者……”他顿了顿，面露狂热。
“能沟通混沌，引动‘虚空低语’，扭曲现实，撕裂空间。”
空间！
商晚柠心头一凛，这正是此行的目标之一。
她不动声色道：“虚空低语？这般伟~力，怕是已接近神只领域了。”
“哼，神只？”
莫迪凯嗤笑一声，白骨下巴又发出咔咔的轻响，“自然神系那些伪神，不过是窃取法则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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