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只是随便扯淡两句，试试对方想做什么。
门迪斯却得到了他料想中的判断：大明不在乎复国者。
这是好事，不讨厌就是朋友，朋友就能合作，合作就是永远的朋友。
大明报复西班牙、尼德兰，奥斯曼不在意，对门迪斯来说，这可是千年难觅的生意机会，他已经等半年了。
地中海东西长八千里，势力太多、海盗太多，现在是时候建立一个奥斯曼与大明共同支持的商业势力。
纳克索斯家族的庄园果然够大，下车后，城堡前出现一群侍者，爱维亚没有进入会客厅，而是急切想去葡萄酒酿酒工坊。
郑芝龙实在没什么兴趣，等他到二楼卧室，才明白爱维亚和门迪斯在给别人创造机会招待客人。
因为这里有一位高挑的少女，门迪斯的妹妹，梦洁，发音的确是这个发音，如何翻译就因人而异了。
梦洁是她自己的翻译，西方意寓湖里的月亮，东方意寓纯洁的梦境。
郑芝龙从一个名字就知道，门迪斯有一个庞大的计划等着他合作，麾下有从东方回来的水手。
做足功课的美人计。
郑芝龙很感兴趣，尊重对手，咱也享受上位的待遇。
热腾腾的壁炉前，梦洁与郑芝龙喝了两杯葡萄酒，脸色就变得红彤彤，越发娇艳。
海盗嘛，都是老色批，郑芝龙也入乡随俗，脱掉外衣，摩挲梦洁的手。
哪知人家比他猛多了，直接撩阴手。
两人瞬间滚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郑芝龙征战后感觉腰酸后脑疼，入梦前骂了一句：靠，酒里有药，难怪看着这娘们就想下嘴。
距离城堡三百步的酿酒工坊，门迪斯听下人说妹妹完成任务，与爱维亚轻轻碰杯。
“感谢您，我的朋友。”
爱维亚笑笑，抿了一口酒，淡淡说道，“郑芝龙喜欢女人，但不是处子他不会带走，这是明国的传统，郑家大公子是大明王的学生兼女婿，门迪斯公爵，你外甥是奥斯曼与大明皇室的亲戚。”
“哈哈哈…”门迪斯大笑，“郑芝龙一定以为我会提要求，没有，什么要求都没有，纳克索斯家族做明国的朋友，商人，只考虑未来。”
爱维亚再次笑笑，“你现在想到大明的需求了吗？”
“当然，大明王报复西班牙和尼德兰，与纳克索斯家族有共同的仇人，帮他们作战不是需求。”
“哦？”爱维亚放下酒杯，很是好奇，“大明王会缺金银吗？”
门迪斯依旧摇头，“海量的金银是奥斯曼的需求，大明王不需要金银，他们需要渠道、需要朋友、需要港口、需要奴隶从兵，这些别人都能做到，只要地中海战斗胜利，大明王可以得到很多朋友。”
爱维亚歪头想想，更加好奇了，“门迪斯，你成功激起我的好奇。”
“大明王需要智慧。”
“嗯？”这答案太意外了，爱维亚连连摇头，“门迪斯，帝王的智慧不会来自他人，你觉得帝王需要智慧，那离死不远了。”
“我的朋友，你想错了，大明王还没有登基，一个没有登基的强人，他需要声望，需要威名，你不应该考虑大明王本人需要什么，而是考虑大明需要什么，纳克索斯家族能让大明王成为世界上拥有智慧最多的人。”
“你最好一次性说完，否则我会破坏你的计划，奥斯曼苏丹才是世界的智者。”
“不，奥斯曼不需要，奥斯曼没有吞噬智慧的土壤，异教徒必定死亡。若论吸收智慧，诞生智慧，只有东方可以，我用了一年时间了解东方，他们的唐王被称为天可汗、王朝被称为天朝，大明有独特的骄傲，这种骄傲是几千年文明的积累，就像郑芝龙对贝鲁特的治理，奥斯曼觉得不可思议，但明国士兵人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爱维亚脑海一亮，他终于意会到了，酒杯一抖，“你这个混蛋，你在利用大明王。”
门迪斯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奥斯曼苏丹很乐意，爱维亚帕夏会竭力配合，不是吗？”
爱维亚咕咚咽口唾沫，竟然有点兴奋，“陛下当然乐意，门迪斯，我不得不佩服纳克索斯家族的智慧。”
门迪斯点点头，“爷爷说过，永远不要想客人需要什么，而要想客人没想到什么，我们不满足需求，我们创造需求。”
爱维亚更加佩服了，“恭喜你，门迪斯，你将是继纳西公爵之后，再次壮大纳克索斯家族的天才，你将得到天下最强大两位皇帝的册封，成为他们离不开的朋友。”
门迪斯要做什么呢？
郑芝龙暂时还不知道，他早上睁眼，扭头看一眼出水芙蓉似的梦洁，起身到净房解决。
回来惊讶掀起厚厚的棉被，床单上全是梅花，再看地毯，同样有很多。
郑芝龙歪头想想，不解看着梦洁，“你来事了？”
梦洁倒是听懂了，顿时羞涩道，“夫君，这是初夜，我很开心，早想去东方，带我去遍地繁华的东方，夫君是纵横海洋的英雄，我不会选错。”
郑芝龙两眼大瞪，因为‘夫君’这两字是汉语说出来的，“谁教你汉话？你会说？”
“当然，家里有掳夺的西班牙奴隶，繁华、谦虚、强大的东方，一直是我的梦想。”
虽然依旧是拉丁语，称赞的词全是汉语，还是闽南语，也许陆天明来了也听不懂。
郑芝龙挠挠耳朵，单手搂起梦洁，“我的美人，我会满足你，下楼看看我的舅兄。”
“夫君自己去吧，我常年在塞浦路斯，哥哥不会生气的，纳克索斯家族不会强制要求女人联姻。”
爱维亚和门迪斯当然早就在客厅了，看到郑芝龙很平静，神色如水。
郑芝龙反而尴尬了，讪讪挠挠耳朵，“门迪斯公爵，二十万两白银，没有更多了。”
门迪斯一愣，“二十万两白银？赔偿？你在羞辱我。”
“不，聘礼。”
“聘礼？不需要，幼妹早想去东方，她认识两位公主殿下，有朋友作伴，你带她回去就行，我们不需要聘礼。”
“那…给您一千匹丝绸好了，再多也没有。”
门迪斯摇摇手，“郑将军，你知道东方为何吸引幼妹吗？”
郑芝龙坐在他们对面，提起警惕，准备听条件，他当然不会睡一觉就舍不得，尊重对方而已，看看什么套路。
“公爵大人说来听听，郑某也想知道东方对西方有什么吸引力。”
“宗教！”
客厅瞬间沉默，郑芝龙的杀意一闪而逝，皱眉打量着门迪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宗教？门迪斯公爵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你在嘲笑我？”
“别误会，的确是宗教，你们拥有，所以你们习以为常。”
郑芝龙给说懵逼了，有点生气，“郑某虽然信教，但从不在上位面前提及，你若说让东方人信教，最好死了这份心。”
门迪斯再次笑着摇摇手，“郑将军，我的朋友，你确实习以为常。欧罗巴正在发生宗教战争，新教与天主教斗的你死我活，我们也流浪两千年，奥斯曼虽然允许东正教存在，却分南北，伊斯兰与基督徒依旧你死我活。
宗教在西方是人类无解的难题。东方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儒家、佛教、道教、萨满、伊斯兰、天主，以及他们之间的无数不同派系，在东方都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畅谈，你知道这对我们有多大的吸引力吗？东方就是我们梦想的天国。”
郑芝龙慢慢靠到椅背，舔舔嘴唇，不知如何接茬…
强大的世俗皇帝面前，宗教就是玩泥巴的骗子，但这马屁好清奇，很实际啊，上位来了也无话可说。
门迪斯看郑芝龙的样子，微笑着递过来一沓纸，上面全是名字，以及他们住址和擅长，数学家、天文学家、画家、音乐家、造船大师、造炮大师…
遍布欧罗巴，他们住在哪里，多大年龄，家眷在哪里任职都很清楚…
郑芝龙前后翻翻，全部是这些信息，粗略看有一千多人，疑惑抬头，“什么意思？郑某没心思交朋友。”
门迪斯笑了，“郑将军，你是伯爵，难道你没发现，这里面没有诗人、文学家吗？”
“看出来了，全是实学人才，然后呢？”
“他们都想去大明啊，去觐见伟大的、无所不能的、兼容并蓄的、包罗万象的大明王，大明，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智慧天国。”
郑芝龙慢了一拍，看着如同朝见的门迪斯，暗骂一声，王八蛋有病，上位要这么多…
下一瞬间，郑芝龙猛得起身，大声惊叫，“他们自愿？”
门迪斯看他懂了，得意笑道，“知晓东方的神奇，他们当然愿意，但愚昧的统治者不愿他们知晓，郑将军不该解救他们吗？教会残害了很多智者，你到西方，难道只有仇恨？收集智慧，将让你彪炳史册，大明王吸收智慧，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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