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抚好维尔汀,让她出发前往任务。以防万一,他还让斯奈德跟着的,作为一道额外的保险。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要先一步去到维也纳啦!
如果没记错的话,伊索尔德的电疗是在霍夫曼一行到达维也纳的前一天,跟着她绝对来不及救下这场闹剧。
所以给这位正经的小队领导留了封信之后,辰溪便自己开了传送门溜之大吉了。
并没有穿着基金会的制式服饰,而是选了套贴合自身气质的白色西服,戴上一片金边的单边眼镜,也就是面相过于稚嫩,不然再留上一小撮胡须,那和地道的维也纳人真就没有半分差别。
也是拷靠着这身衣服加上一点点神秘术上的便利,辰溪顺利地拿到了这场“医疗演示”的入场券。
宽敞明亮的报告厅,阳光震颤着空气中的浮尘,将金色的辉光平等地洒向每个于它庇护下的一切。
然而展厅中央,聚光灯惨白的冷光夺摄着所有人的视线,将阳光挤开,笼罩在一个正被绑在椅子上的黑发女子身上。
施瓦茨医生:
“女士们,先生们!我谨代表维也纳综合医学协会感谢诸位参与此次的公开诊疗。”
“向你们致敬!”
“朋友们,可以预见的是,科学的时代已然到来,人的时代已然到来——!请与我享有同样的荣幸,在此见证科技为医学,乃至世界做出的进步。”
“请允许我再次向大家介绍我们的志愿者——愿意为医学奉献,即将重获健康的伊索尔德·冯·迪塔斯多夫女士。”
从他的话中不难感觉到,这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事实上他的话也确实点燃了台下众人的议论。
只是他的语气却平淡冷静,似这件发生在人身上的大事,就如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那样稀松平常。
“……”
漆黑巨大的电磁线圈窸窸窣窣的流窜着令人不安的电流声。
华贵的礼服遮盖不住微微颤抖的身躯,贴满电极的眼罩夺去所有的视线,只有轻微的喘息能稍微缓解心中的紧张和周围纷杂的议论。
可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此刻的状态。
由想当然得出的医学判据不断被抛出,就像蚀骨的毒蛇那样,渐渐攀上伊索尔德的脊椎。
“她因癔症所致的诸多不幸是如此令人惋惜。”
“正如诸位所知。精神疾病正蚕食着我们的国家——致使自戕也成为了潮流。”
“悲剧在不断地上演着,我们这位尊敬的女士也正饱受着非人的痛苦!”
“而医学的进步将再一次从深渊中拯救我们 。诚如我所言,电疗法是如今最先进的技术。”
“将电运用于医学已经有多年的历史,早在18世纪……”
晦涩的理论知识难以吸引所有的来宾。更多是出于猎奇心理而非求知的维也纳市民更青睐诸多不幸的部分:
“伊索尔德?”
“那个迪塔斯多夫家族的小女儿?”
“噢,这就不奇怪了——这场诊疗对她可真是个从天而降的益事!”
“想想迪塔斯多夫家都是些什么人吧……她的母亲曾用一柄窗帘针穿过了老迪塔斯多夫的太阳穴,连带着在场的女仆们也一同遭了殃……”
“那个黄铜制品如今流到了珍奇品市场中——据说上面至今仍残留着鲜血,卢尔德的圣水都难以拭去。”
“哦,是的,他们家还从未有人活过40岁,就像沾了什么诅咒似的……她可怜的姐姐年幼早夭,而如今她的哥哥——我在晨报上读到了……”
“他自杀了,是吗?”
“准确来说,那位浪漫的画家兼诗人写了一首哀伤的小诗,然后将自己与那些画一起点燃了——十足艺术家的作风。”
“可你们知道吗?我的叔父在警察局,他给我看了验尸报告。西奥菲尔是用枪自杀的!那才是致命伤……”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至少西奥菲尔在死亡的道路上没有获得过多的痛苦……那个可怜的、美丽的、充满才华的男孩!”
“只是可怜!这不幸的女孩,连那棺椁都没能见到便昏了过去……希望我们的科学能将她从病魔手中拯救出来……”
“嗬!真是疯疯癫癫,这一家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请注意您的发言,这位绅士!这里是维也纳,我们应当称呼这些可怜儿为——神秘学家。”
“唉,我衷期望伊索尔德能摆脱那些痛苦的噩梦……她是维也纳最有天赋的那批歌剧演员,就像当年她的母亲……”
“哈哈,毕竟才华和癔症总是相辅相成。您瞧,它们都是从脑子里诞生的!”
“哈哈哈……”
……
辰溪坐在展厅的角落,这里无人问津,也不会引人注目,可以静静地欣赏这场“医学展示”附带的,台下这群“猴子”的表演。
然而主讲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些不合时宜的闲聊。
“请安静!诊疗即刻开始。”
归根到底,此刻还是他展示自己研究成果的时刻,不是让那些贵妇人交流手中八卦的聚会。
“准备好了吗,迪塔斯多夫小姐?”
“是……是的。”
“我准备好了。劳您——”
“呃啊——!!”
伊索尔德的话还没有说完,施瓦茨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拉下电闸。
电流就像烧红的细针,突然扎进皮肤底下的神经,密密麻麻的麻意顺着脊椎往下爬,裹挟着细碎的疼。
伊索尔德原本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突然蜷成死扣,指节泛着青白,肌肉不受控制地抽紧,连呼吸都卡在喉咙里。
眼底一阵白光炸过,很快便跌入发黑的眩晕,耳朵里除了电流的尖鸣,什么都听不见。
“——好的。女士,冷静下来,坚持住,好吗?我们这次治疗会有效的。”
“坚忍是美德。我想电击并不像你呈现出来的这样痛苦,别让癔想出来的恐惧侵害你。”
“呜……呜呜……”
“呜……呜呜……”
“好的……哈啊…”
汗从伊索尔德的额角滴下,皮肤下抽动的神经像是一把小锤,一下一下敲着脑仁。
她想喊,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细碎的呜咽拼了命从嗓子中挤出。
辰溪的身体微微前倾,为即将做出的举动做着准备。
“很好。第二阶段,我们会微微将电压调高。迪塔斯多夫小姐,请准备好。”
“呜……呜……我……”
“啊——!不,不……”
……!
巨大的电流蜂鸣引起观众的惊呼,然而施瓦茨却认为这依旧不够。
“第三阶段,继续将电流提升……”
“呃啊——啊——!”
声音在世界中已经远去。
“够了!”
“施瓦茨医生,很抱歉打断您,但请您立刻中止这场诊疗!”
唐突响起的质问取代了电流的滋鸣,观众们纷纷回头,望向后排站起的娇小女性。
“请允许我向您——向综合医学协会提出质疑。”
台上,并未关闭的电流发生器,依旧源源不断的向伊索尔德的体内输送着“先进疗法”。
“您所展现的电击疗法严重缺乏人道主义的光辉。在我看来,这样的疗法除了徒增病人的痛苦,毫无实质性的帮助。”
“如果您的目的就是增加病人肉体上的痛苦来转移精神上的痛苦——那请当我没有说。”
绿色的身影纤巧,如同一把匕首破开了混沌的视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后排的她吸引去了。
然而悄无声息中,又一道身影悄悄摸到了展台之上。
伊索尔德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气息的靠近,它不同于之前所遇到的其他人那般,包裹在层层叠叠的伪装与虚荣之下。
那是一种纯粹且温柔的气息。
伊索尔德:“……?”
辰溪卡了个身位,又用神秘术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所以只要他不大喊大叫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台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哪怕是站在一旁的,手指还没从按钮上移开的施瓦茨医生。
“尽管诊疗会的意义就是交流。但您——真是唐突。”
面对这突然到来的指责,对自己抱着绝对自信的医师只觉得好笑。
“电击疗法早已不同于上个世纪。在人类驯服电力的如今,电疗毫无疑问是最先进的技术——您不能只看表象。这其中的原理是与简单的蛙腿运动有所不同的!”
“我的治疗方案有着充足的理论与文献作为支持,并拿到了医学协会的批准与赞助——合理,而又合法。”
“但是您,噢,我想我没认错,那位以兜售神秘学小花招闻名的社会活动家——卡卡尼亚,或者,克拉拉小姐。”
“就我所知,您并没有拿到医学院的毕业证书,您那些名为的艺术运动也让人倍感精神上的迷惑。”
“姑且不谈及其他。出于专业交流考虑,我建议咱们的交谈最好留到之后——比如,您拿到行医执照的时候!”
人群的私语、细碎的嘲笑声响作一团。
而早已摸到台上的辰溪,却没有立刻将伊索尔德从那把椅子上救下来。上世纪的工业产物在经历过21世纪成熟工业产品温床的辰溪看来,实在有些太粗糙了些。
不知道这样强行将她解下,会不会激起机器更大的反应,让伊索尔德承受更大的伤害。
于是那裸露的,嘶嘶啦啦似乎还闪着电流的线圈便引起了辰溪极大的兴趣。
辰溪缓缓贴近伊索尔德,在她的耳边轻柔地说了句:
“放轻松,别怕。”
同时释放神秘术,屏蔽了流向她体内的电流,同时慢慢地恢复着她的体力,让她感到平静安详。
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伊索尔德大口喘着气,好半晌才从之前的状态中缓过来。颤抖的想要出声,可尚未完全利索的喉管,传出的只有细碎的哭腔:
“您……您是?”
“嘘……想必这几日你已经累坏了吧。放心,请将一切交给在下,现在就请你,好好休息吧。”
再一挥手,伊索尔德便已经轻轻睡了过去,只是她的动作很小,又戴着眼罩,于是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下,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辰溪研究研究那裸露在外的,美味的小线圈了,桀桀桀!
另一边,面对质疑的卡卡尼亚并没有乱了阵脚,仍旧清晰地有力地做着反驳:
“不,施瓦茨医生。这与我个人的出身与经历无关,我只是作为一个有同理心的维也纳市民,一个最基本的——在质问您!”
“您何以如此无视她的痛苦?是您至高无上的医学权威蒙蔽了您的感官,还是您也罹患歇斯底里症,致使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了吗?”
施瓦茨医生:
“……!”
“如此无礼!”
“请容我再强调一次——电击疗法先进而可靠。而且,迪塔斯多夫小姐已经签署了协议。诊疗是在我们双方的同意下进行的。”
施瓦茨还在发表自己的见地,然而我们虎头虎脑的辰溪已经直接上手对着裸露线圈摸了上去。
“额额额额……唔啊啊啊啊啊…………”
酥麻的感觉瞬间蹿遍辰溪全身,让他不受控制地发颤抖动。
然而辰溪强悍的体质加上体内留存的神秘学力量,让他除了这些生理举动外,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思维能力。
于是看向身边还站着的另一个人,以及他那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青筋冒起的手。一抹邪恶的弧度,渐渐攀上辰溪还在不断抽搐中的嘴角。
“您的反对不仅毫无效用,还严重影响了治疗进程。”
“但我们一向欢迎交流。既然您反对——那不妨畅言!您又秉持着什么样的呃呃呃呃呃————啊————————唔哦————!”
“施瓦茨医生!”
一道与之前绅士形象完全不符的荡叫出现在台上,比卡卡尼亚跳出来时更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施瓦茨医生,你没事吧!”
依旧是卡卡尼亚,第一个跑到台前,打算扶住已经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施瓦茨。
而这些过于大的扰动,也让渐渐熟睡的伊索尔德发生歪斜,引来又一轮的惊呼:
“啊!迪塔斯多夫小姐昏厥过去了!”
“快!快把她放下来!”
现场一片混乱,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辰溪,早在当初握完施瓦茨的手之后,便已经溜之大吉了。
让你电我们家伊索尔德,也让你尝尝被电击的滋味!
………………分割线,以下是辰溪、维尔汀小番外
低头看着呼吸平稳,睡颜绝美的维尔汀,辰溪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试探性地将手轻轻搭在维尔汀的背上。
在感受到维尔汀原本微微有些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之后,辰溪也是轻轻抱住了她。
“哼~”
轻笑与热切的拥抱一同到来,维尔汀本是揣在怀中的双手忽然下沉,从辰溪胳膊下面灵活地穿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不愿睁开双眼的脸颊不断蹭着辰溪的胸口,猫一样的呼噜呼噜声迷迷糊糊的从维尔汀未醒的嗓中传出,软糯又亲昵。
只是,当初掀开被窝时惊鸿一瞥的猫耳却是不见了踪影,像是一闪而过的泡影。
辰溪略有些遗憾地抬起手,指尖在她头顶原本该是猫耳的位置虚虚捏了捏。
意外的是,他的指尖刚一落下,维尔汀便主动将头贴了过来,小脑袋在辰溪掌心蹭了蹭若即若离地乞求着抚摸。
“怎么了?”
悄悄贴在维尔汀耳边,柔声问着:
“这样撒娇的维维还真是不常见呢。”
温热的气息吹打在敏感的耳垂上,维尔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脑后迅速漫遍全身,驱散了大半睡意,但贪恋着温暖的维尔汀仍迟迟不愿睁开眼睛。
“哼~”
又是一声嘤咛般的轻哼,维尔汀偏过头,躲开了那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的攻势。环在辰溪背后的手却收得更紧了,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辰溪……”
她将脸埋得更深,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来,瓮声瓮气的,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模糊中透着一种别样的可爱。
“怎么啦?”
辰溪低头,在她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啊呜!”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维尔汀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牙齿轻轻嵌入皮肤,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漏了半拍呼吸,辰溪的身体在最初的瞬间猛地绷紧。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抬手轻轻顺抚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可这份平静远比说起来难得。
锁骨处传来的触感温润且湿热,牙齿先是轻轻擦上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后,再试探性地一点点用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笨拙——既怕真的咬疼了他,又像是想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最后,在一记带着点发狠的轻咬之后,维尔汀猛地松开了嘴,撑起身子坐起来,双膝跪在辰溪的大腿上。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口水,眼神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却又透着一丝狡黠的得意,声音脆生生的:
“这是报复。”
辰溪看着她眼底未散的水汽,又低头看了看锁骨上那圈浅浅的牙印,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
“好,是我错了,让我们家维维报复够了,现在可以乖乖躺回来睡觉了吗?”
维尔汀哼了一声,却还是顺从地倒回他的怀里,脑袋在他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闭上了眼睛。
分开执行任务前最后一次温存,她的手臂依旧紧紧环着他的腰,似是刚才的报复根本不够,贴着辰溪像是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漫进房间,暖绒绒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辰溪指尖轻轻摩挲着维尔汀的掌心,声音放得极柔。
“该起床了哦,出发前还得再去和十四行诗核对一遍任务细节吧?”
维尔汀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反而攥着他的手更紧了些,指节微微用力,连指缝都嵌得严丝合缝,像是要把这份温度攥进骨血里。
“再等会儿……”
她闷闷开口,脸颊蹭着他的衣襟,语气里满是不愿,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满心的黏腻不舍。
辰溪无奈叹气,刚要再劝,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十四行诗的声音清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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