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宋敬呈对跟在身后的马凯一行人说：“我跟夫人先上去看看，如果穆霆蕴在上面。”
宋敬呈声音肃杀：“务必抓住一切机会，将他击毙！”
闻言谢晋他们都神色一凛，“是！”
望着沈禾跟宋敬呈走进黑暗的大厦，马凯从口袋里抖出一根烟来，点燃了咬在嘴里，眯眸环顾四周，最后盯上了金飞大厦西南方向的一栋办公大厦。
隔得有些远，得有一千多米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随机应变，我有别的事办。”说完马凯就开走了宋敬呈那辆白色的路虎。
将车停在办公大厦前，马凯打开副驾驶搁脚板下面的秘门，从里面拎出一个黑色的沉重的箱子。
马凯拎着箱子就乘坐电梯直奔顶楼而去。
*
金飞大厦歇业了，全楼断电，电梯都成了摆设。
宋敬呈跟沈禾只能走楼梯上天台。
到了第五层的楼梯间，地面的灰尘明显比楼下的多了些，沈禾跟宋敬呈都看到了灰尘上面的脚印。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左脚印。
宋敬呈目测那个脚印，说：“43码。”
这刚好是穆霆蕴的尺码。
说完，他将左脚落在那个脚印的旁边。
收回左腿，宋敬呈盯着那个浅一些的印记，精准地判断出说：“对方应该负重了五十公斤。”
而秦怡刚好106斤。
不用怀疑，穆霆蕴就藏在这栋楼里。
“我背你。”沈禾还处于孕早期，适当爬楼没关系，但26楼爬下来也受不了。
沈禾也没跟他矫情，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宋敬呈背着她一口气爬到了26楼，期间呼吸都没有明显的变化，可见他的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很有成效。
很难想象，没有生病前的宋敬呈，身体素质究竟有多过硬。
到了26楼，宋敬呈将沈禾小心放下。
他推开顶楼的铁大门，清冷的月色便洒满一地，在沈禾的身前铺了一条光明的路。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沈禾先一步踏出楼梯间，来到天台。
天台宽阔，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有废弃的沙发，跟不要的花瓶。都是被酒店淘汰的废品。
而秦怡就躺在一张破烂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套居家加绒睡衣。
她体内的迷药效果已经失效，这会儿已经醒了。
她的嘴巴被胶布缠着，双手双脚也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听到推门的动静，秦怡一仰头，就跟站在月光下的沈禾遥遥相望。
只一眼，秦怡就泪流满面。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沙发后面站了起来，那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用帽子盖住脸。
从体型就看得出来，那是穆霆蕴。
穆霆蕴摘掉冲锋衣的帽子，站在秦怡的身后，出神地望着沈禾。
哒哒。
听到另一道脚步声，穆霆蕴抬眸看向沈禾的身后。
在看见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彻底摆脱了病重气息的宋敬呈后，穆霆蕴倒是乖乖地喊了声：“小舅舅。”
宋敬呈蹙眉，盯着他宽大的冲锋衣，嗤笑道：“衣服下面藏了枪？”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舅舅。”
穆霆蕴打开冲锋衣，沈禾便看到穆霆蕴的腰间不仅藏着枪，还有刀，还有...
定时炸弹。
宋敬呈见状神色不改，只是轻蔑地笑了声，“劣根。”
‘劣根’二字，犹如戳中穆霆蕴的死穴，他眼底聚满了暴戾的风暴。
但在看到沈禾后，又恢复了平静。
穆霆蕴突然说：“今晚月色不错啊，托月亮的福，我还能看清心爱之人的模样。”
听到这话，宋敬呈气得眉心挑了挑。
穆霆蕴是知道怎么刺激他的。
穆霆蕴见沈禾自从现身后，就没有跟自己讲过一句话，心中不免感到悲戚。
“你现在，就连正眼看我一下，都嫌弃吗？”
沈禾便看向了穆霆蕴。
目光定焦在穆霆蕴那张收拾得还算俊俏的脸上，她问穆霆蕴：“为什么是这里？”
穆霆蕴答非所问：“为什么是这里，你心里应该清楚。”
沈禾轻拧了下眉心，果然听见穆霆蕴说：“前几天，得知程扬被抓后，我就反反复复地做梦。”
“梦里，我不仅找人谋害了唯一能救小舅舅的苏苗神医，还对病发倒地的小舅舅见死不救。”
“更重要的是，我竟然挖了你的心去救秦意浓那个贱女人！”
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可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切，犹如真实发生过一样。
为了验证那究竟只是一场臆想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以穆霆蕴越狱了。
他绑架了秦怡，将秦怡藏到了金飞大厦。
因为梦里的秦怡，在做卧底任务失败，从26楼高的金飞大厦坠落身亡了！
如果沈禾能找到金飞大厦，那就证明他的梦并非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上一世！
“你知道吗？”
穆霆蕴目光悲戚地凝视着沈禾，他苦笑道：“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这里。”
“那样，梦里的一切，就只是一个梦。”
“可你偏偏找到了我们。”穆霆蕴双眼渐渐泛红起来，他一字一顿地问沈禾：“那不是梦，那是你曾经历过的上一世。”
“我杀过你一次。”
“你都记得，所以你才对我避之如蛇蝎，才会嫁给我小舅舅，对不对？”
沈禾有些惊讶。
多荒唐啊。
“穆霆蕴，你越狱就只是为了向我求一个答案？”
“对！”
“我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沈禾，告诉我，你是不是全都记得！”
在穆霆蕴紧张的注视下，沈禾轻轻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全都记得。”
“我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我知道你送我的每一份礼物，都是哄骗！”
“我知道你关心我的身体，让我定期体检，只是为了给你的秦小姐养一具健康的供体！”
闻言穆霆蕴的心彻底死了。
“难怪...”
他满面怆然，失神地呢喃道：“难怪你后来变了那么多。”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那一切的？”
虽然不明白穆霆蕴为什么执意要知道这些细节，但沈禾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在你生日的前两天。”
“我生日？”
穆霆蕴仔细想了想。
他恍然大悟地说：“莫非是晨跑你晕倒那次？我去你家探望你，你抵着大门不许我进屋的那回？”
这些细节，穆霆蕴竟然都清楚记得。
“对。”沈禾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那次。”
听到这个答案，穆霆蕴竟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原来是那个时候啊...”
“所以，在那之前，你说的每一句话，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的。”
“替我挨刀，点头说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新娘，这些都是真的。”
“我也曾经，拥有过全心全意爱过我的沈禾...”
闻言，沈禾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她说：“我当然真的爱过你。”哪怕是当着宋敬呈的面，沈禾也敢坦然承认她过去爱过穆霆蕴这个事实。
“但爱上你，是我不幸的开始。”
穆霆蕴所有的得意，在听到这句话后，都被击碎了。
穆霆蕴忽然指向宋敬呈，问沈禾：“你就不怕，他也是算计你？利用你？”
宋敬呈闻言只觉得好笑。
但他没有吭声，就平静地望着他的爱人，好奇她的回答是什么。
沈禾看穆霆蕴的目光有些悲凉。
她说：“假如时光回到4年前，你问21岁的沈禾怕不怕穆霆蕴算计她，利用她。”
“她的答案跟我此时此刻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沈禾温和而坚定地回答道：“我不怕。”
她是苏锦养大的小禾苗。
长在田野里的禾苗，被狂风冰雹压倒后，照样会迎着太阳继续野蛮生长。
到了秋天，就会收获沉甸甸的粮食。
沈禾一句她不怕，听得宋敬呈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而穆霆蕴的心却碎裂成渣。
他不由苦笑：
“你让我一无所有，你让我一败涂地，可我他妈的竟然还觉得我对不住你！”
“沈禾，你真够狠的！”
说完穆霆蕴蓦地拔出腰间的枪，打开保险栓。
宋敬呈早有准备，他迅速将沈禾拉到他的身后，用自己身体给沈禾当肉盾的同时，他也举起手枪对准了穆霆蕴的脑袋。
却见穆霆蕴将枪洞对准了他自己的胸腔。
宋敬呈手指按在扳机上，没有按下。
穆霆蕴声嘶力竭地朝沈禾嘶吼：“沈禾，欠你的，我都还你！”
砰！
穆霆蕴一枪击碎自己的胸腔。
与此同时，另一颗子弹从远方的大厦破空飞来，击碎穆霆蕴的后脑。
啪！
又是一个半生不熟的西瓜炸开了。
宋敬呈迅速转身将沈禾藏在怀里。
这一次，西瓜汁溅满宋敬呈的后背，也溅在秦怡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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