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过后，话题渐渐引上正轨。
林婉婉提出的一大问题，也让李冬远跟着犯难。
“领导，钱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要把多收的费用交还到老百姓手里，一个市里这么多的常住人口，加在一起也得大几百万。”
李冬远轻叹一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供热公司也好，事业单位也罢，巴不得都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一旦要将事态扩大，就不是他一个市经委办公室的主任说了能算。
只是在这天底下，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冬远让林婉婉先出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绞尽脑汁去想。
大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李冬远脸色愁苦，始终不得解决办法。
就在他站起身打算到外面去透透气，那一瞬间思绪豁然开朗。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我偏偏要绕个大弯。”
“现在好了，差点就钻进死胡同。”
李冬远想明白问题的关键之处，马上就要离开市政府的办公大楼。
林婉婉疑惑不解，不停地开口询问。
“你现在跟着急也没有用，帮我去统计需要补偿到老百姓手里的供暖费。”
“工作量会很大，你安排一些人，划分区域，入户登记。”
李冬远没有回答林婉婉的问题，反而是交代给她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完成才行。
听到李冬远这样说，林婉婉差点没哭出声，又不好回绝掉。
用力地点了点头，便开始将精力专注于工作。
另一边。
李冬远来到市招商局的大门口，接着就拨通了裴雨夕的电话。
没过多久的时间，裴雨夕走下楼，两人隔着距离远远相望。
裴雨夕跟门房打过招呼，将李冬远带进去办公室里。
关起门来，便询问他的来意。
裴雨夕的政治仕途也一帆风顺，现在已经是市招商局办公室主任。
这个职位在体制里，同样是香饽饽，职务含金量甚至要高过李冬远的位置。
“老领导，我有个忙需要你来帮。”
“可不敢这么说，你现在可是纪委办的主任，我们都得听你的才行。”
裴雨夕故意开起玩笑，李冬远愣在原处，哭笑不得。
赶忙开口解释。
“市经委也就是名头大点，实际上能够运作的权力，真不如你作为招商办的主任。”
“你要是不帮我这个忙，我恐怕连这个位置都没有坐热乎，就得给人家挪屁股。”
李冬远在裴雨夕面前不停地卖惨，很快就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将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暗藏一抹凝重之色，直勾勾地盯着李冬远看。
“你怎么就不肯消停，又整出什么破事？”
对于不少人闹到市政府门口，要求退还供暖费，彻底解决供暖问题的诉求。
裴雨夕也在手机上有过了解，整件事情已经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在她看来，李冬远就算是被架到火堆上，来来回回地翻烤，也不见得就得参与进来。
只要自己忍受得住，任凭这些流言蜚语落在他身上。
市里领导也不可能为这点事情，去处理一个刚上任不久的经委办主任。
裴雨夕的话刚说出口，话音都不等到落下，就被李冬远否决掉。
“老领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政治警惕性这样低下。”
被李冬远说教一通，裴雨夕脾气上来，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臭小子！你要有别的看法，只管往出讲。”
“少在这里与我故意卖关子！”
换了旁人，绝对不敢跟李冬远这样讲话。
裴雨夕则是不然，哪怕李冬远能在政治场上更进一步，做更大的官。
她都敢吼几嗓子，不仅仅对李冬远有提携照顾之恩。
这一路走来，两人结下的深厚情谊，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
如此一来，李冬远再去遮遮掩掩，实属不该。
便将实话讲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皮球踢到我这里，我还没能在第一时间踢回去，那些人巴不得我来遭这份罪。”
“人民群众不知内情，将我认准，他们也需要我来当这个倒霉鬼，顶住所有谩骂声音。”
李冬远把话说完，就去观察裴雨夕脸上神情的变化。
事情发展，一如他所料想的那样。
裴雨夕嘴角抽搐几下，显然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够周全。
回过神来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接着开口询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跟我讲讲。”
裴雨夕一定要帮李冬远的忙，只是得搞清楚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如若不然，两眼一抹黑，不添乱就已经够好。
“我打算换一家热力公司。”
“把全市的供暖业务，重新外包，让他们来帮忙堵这个窟。”
李冬远并非冲动言语，这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说出口。
这笔钱不会有机关单位愿意往出掏，群众逼得太紧，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容易被人忽视掉的地方。
供暖是一块大蛋糕，热力公司之间竞争激烈，恨不得占的份额更大。
对外招标，让他们去狗咬狗，有的是人愿意为了吃下这块大蛋糕，来补那几百万的款。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想出这么精妙的办法，那些存心想要看你笑话的人，愿望一定会落空。”
裴雨夕朝着李冬远竖起大拇指，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李冬远计划有何高明。
仔细想想，简直就是完美的破局之法。
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矛盾，交给其他人去化解，那些人还得为此争到头破血流，着急地把钱往过送。
裴雨夕没高兴太久，又想到一些令人犯难的事情。
与李冬远目光直视，一定要讲清楚。
“现有的热力公司，当初能够中标，想必也有领导来开绿灯。”
“工程质量差，收费标准不透明，遗留下一大堆的问题。”
裴雨夕必须敲响警钟，新换一家热力公司，固然能够解决问题。
但也会遭来许多人的记恨。
体制内，也会对李冬远抱有很大意见。
从古至今，挡人财路都如同杀人父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老领导，瞧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不这样做？他们会把我轻易放过吗？”
“我要的是解决问题，他们不想松口，又不愿意补上这个窟窿，大不了鱼死网破呗！”
李冬远把话说得很明白，谁来吃这块蛋糕都可以，重要的是不给他增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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