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眯起了眼睛:“南洋公司现在内部的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还像以前那样风光吗?”
赵才福想了想,回道:“整体来说还行吧。去年效益不错,公司还拿出了一千万美金给大家发年终奖呢,场面挺大。”
赵德海若有所思:“一千万美金……看来底子还在。我是真想去香港亲眼看看你说的这个南洋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气象。不过,它能存在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太差。只是当年……”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往事,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赵才福连忙接过话头,宽慰道:“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关键是看未来。只要这次合作能成,我们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管他南洋是骡子是马呢!”
赵德海点了点头,认可儿子的说法:“这倒也是。利益才是根本。”
他转而关心起儿子的现状:“你现在在南洋混到什么位置了?说话能有点分量不?”
赵才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我现在是投资部的一个主管了。您别嫌官小!当年就因为咱们和南洋之前那档子事,公司高层觉得被您……摆了一道,迁怒于我,把我从副经理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要不是您坚持让我留在香港,再加上那边薪水确实不少,我早就不干了!熬了这么多年,最近我负责的几个项目总算有点起色,这才重新把我提起来当了个主管,现在年薪勉强能拿到百万港币吧。”
赵德海听了,鄙夷地撇了撇嘴:“才一百万港币?就这点钱也值得你嘚瑟?眼光放长远点!等这次锂业的事成了,我们手里握着的可是南洋母公司的股份!那才是大头!你给我盯紧了,绝不能让郎炎武那小子在股权置换上耍花样!”
赵才福信誓旦旦地保证:“爸,您放心!这个我懂!关系到咱们自家真金白银的利益,我肯定寸步不让,死死盯住!”
赵德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儿子赵才福,他自然是放心的,毕竟是血脉至亲,利益高度捆绑。
他沉吟片刻:“嗯,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还有件事你得提前考虑。你儿子小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是办法。等锂业这边的事尘埃落定,南洋接手后,我打算让他去当个总经理,历练历练。到时候,你这个当爹的,在南洋集团总部可得替他多照应着点,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赵才福听到这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爸,这个……恐怕有点难办。如果南洋公司真的成功收购了锂业,按照他们的管理模式,恐怕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完全由我们赵家说了算,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了。总经理的人选,南洋那边肯定会派他们自己的人来把控财务和运营核心的。”
赵德海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才福啊,你还是太年轻。强龙不压地头蛇!南洋公司再厉害,它到了开州这一亩三分地,很多事情还得靠我们本地人疏通关系、处理麻烦。他们最终图的不就是赚钱吗?只要我们能让企业盈利,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在一些人事安排上,他们也得做出让步。大不了,我们就在关键岗位上寸步不让,逼急了,一拍两散,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赵才福见父亲如此自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另一个担忧问了出来:“爸,还有个事……我这次回来,隐约听到一些风声,说……说我那儿媳妇,她好像和现在的锂业董事长杨平……走得有点太近了?这事是真的吗?”
一提到范娟,赵德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要不是她手里捏着我们赵家不少事情,我早就让她滚蛋了!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她还不是时候,免得节外生枝。”
赵才福叹了口气:“唉,这些年我常年在香港,对家里确实照顾不周,也亏待了小帆。但现在这个情况,我担心……万一她和杨平真的勾搭在一起,会不会为了自保或者别的什么,把我们的事给捅出去?那可就全完了!”
赵德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道:“她敢!她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真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我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眼下,我们还算是在一条船上,互相捏着把柄。留着她,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有点用。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跟她慢慢算总账!”
赵才福见父亲心中有数,稍微松了口气:“爸您心里有谱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赵德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等锂业这件事彻底了结,拿到我们该得的东西后,我打算也去香港住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我最近总有种感觉,好像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赵才福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啊?爸,您是说……您被盯上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德海眯起眼睛,脸色阴鸷地分析道:“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们要是真有确凿证据,早就动手了,不会只是打电话叫我去‘谈话’。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总归是上策。”
赵才福问道:“对了,如果以后让小帆去当那个总经理,会不会太显眼,引起别人的怀疑?”
赵德海嗤笑一声:“哈!怀疑?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到时候一没有锂业的股份,二不是南洋公司的嫡系,说白了就是个我们推荐过去、南洋点头同意的外聘职业经理人。就算有人心里怀疑,没有证据,又能把我们怎么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下午,赵德海拄着那根光亮的黄花梨拐杖,在儿子赵才福的搀扶下,一步三晃、步履蹒跚地“艰难”挪进了开州区纪委的办公楼。
他刻意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拐杖和儿子身上,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年老体衰”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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