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曲之主控她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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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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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解沧澜身着官袍,身姿挺拔,正与几位下级官员谈论公务。抬眸间,只见身后仅跟着一个宫女的燕元照正从回廊另一端缓缓走来。

他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他迅速敛去眼底瞬间翻涌的情绪,恢复成臣子应有的恭谨姿态,垂首侧身让至一旁,拱手行礼:“臣解沧澜,参见燕昭仪。”

燕元照闻声停下,温婉一笑:“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符合身份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解沧澜直起身,目光快速而克制地从她脸上掠过。她比记忆中更显清瘦,眉眼间的稚气已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宫生活磨砺出的平静,以及一丝他看不懂的、仿佛超然物外的淡然。

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句官方而关切的询问:“昭仪入宫已有些时日,不知对天祈的风土气候,宫中起居,可还适应?”他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只是对和亲公主例行的、不逾矩的关怀。

燕元照微微颔首,笑容得体,却如隔着一层薄纱:“有劳解大人挂心。天祈物阜民丰,宫中上下待我也极为周到,一切都很好。”

“那便好。”解沧澜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这客套而周全的回答,无声地丈量出他们之间如今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燕赤王宫的花园里,那个会因为一朵花开了、一只蝴蝶飞了而拉着他的衣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少女元照。那时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切而热烈的。

而如今,她说着“一切都好”,他却听不出里面有多少真实的情绪。是真的安之若素,还是将一切艰辛都默默承受了?

他实则还想问,想问她是否还会在深夜惊醒,是否还记得燕赤王宫那棵最大的海棠树的时光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不能问。

他的家族,是因她父王的猜忌与冷酷而覆灭。他如今效忠的,是曾与燕赤为敌、却也给了他新生和舞台的天祈。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仇怨、是再也回不去的立场。天祈陛下相助之恩、知遇之恩 都足以让他坚定不移地站在天祈的立场上 考虑一切。

他那份深藏心底、从未褪色的情愫,在如此沉重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不合时宜,甚至是一种亵渎。

更何况,他能隐约感觉到,元照变了。并非变得陌生,而是某种内核的东西,被悄然重塑了。她眼神中那份超越年龄的平静与淡然,仿佛看透了世情聚散,不再轻易为外物所动。

这或许是他那虚伪自私的父王燕钧的“杰作”吧,多年教导与影响教会了她如何在吃人的深宫里生存,是否也教会了她如何将过往的柔情一点点看淡、封存?

远在燕赤的燕钧打了个喷嚏,他觉得定是燕燃月又在背后非议本王了。

燕元照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心中亦非全无波澜。她记得这位儿时的玩伴,记得那份真挚的情谊。

但在沈锦穗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下,她早已明白,在这权力旋涡中,过往的温情往往是最致命的软肋。珍惜当下,守护能守护的,看淡无法挽回的,才是生存之道。

于是,她只是再次微微欠身,礼貌而疏离地说:“多谢解大人关怀。若无其他要事,本宫便先告辞了。”

解沧澜躬身:“恭送昭仪。”

他站在原地,目送那一抹倩影在宫人的环绕下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的转角。阳光依旧温暖,他却感到一种彻骨的凉意。

那份无法言说的爱,如同深埋于冻土之下的种子,或许永无见天之日了。

燕元照由宫女雪锦陪着,信步走在花木扶疏的小径上,本想寻一处清净地散心。

忽然,一阵轻柔空灵的哼唱声,随风飘入耳中。那调子古朴简单,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悠远与哀伤。燕元照循声望去,不由怔住了。

只见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上,平日里总是端庄威仪、不容小觑的贵妃锦千落,竟独自一人坐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

她褪去了华服珠翠,只着一身紫色素雅的常服,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望着很远的地方,轻轻哼唱着那首曲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跳跃,此刻的她,好似褪去了所有宫闱的算计与冷漠。

燕元照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这曲调……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幼时母妃哄她入睡时唱过的吗?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母妃的歌声是温柔缱绻的,似乎不是这般带着苍凉的古意。

那是在哪里?她蹙起眉头,拼命回想,可那段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和隐约的旋律,具体的细节、在何处由何人所唱,全然想不起来。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被遗忘的答案,对她至关重要。

仿佛是一把遗失的钥匙,关乎着她的来处,亦或是指向她未来的宿命。

这时,她才仔细分辨起贵妃哼唱的歌词,那词意更是蹊跷:

“星垂野,河汉清

鬼鸩旧垣草连汀

百鸟衔枝填沧海

衔来新桑万亩青

风叩牖,月鎏金

故园新茧结同心……

千山织得云锦路

春烟深处起凤音

炬成阳,薪相传

照彻重峦十八弯……

他日振翅同风起

九霄长映鬼鸮帆……”

带着沧桑,透着希望,更像是一种隐秘的传承与预言!

燕元照心中震动,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雪锦。

却见雪锦也正死死地盯着树上的贵妃,脸色煞白,嘴唇紧抿,那双总是低顺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震惊,有追忆,有难以抑制的悲伤,还有一丝仿佛找到同类的悸动与警惕。

雪锦察觉到燕元照的目光,猛地回过神,迅速低下头,恢复了恭谨的神态,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这童谣……非鬼鸩族人不可知!贵妃她怎么会唱?难道她也是……流落在外的族人?

就在这时,树上的贵妃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视线,歌声戛然而止。

她低头,目光与燕元照撞个正着。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凌厉与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与倨傲。

她并未从树上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燕元照,冷冷道:“燕昭仪好雅兴,也来此赏春?”

燕元照压下心中的万千疑虑,屈膝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臣妾不知贵妃娘娘在此,扰了娘娘清静,还请娘娘恕罪。”

贵妃锦千落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洞察人心的眸子,在燕元照和雪锦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冷哼一声,径自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得不像养尊处优的宫妃。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看也未再看二人。

燕元照站在原地,看了看身边垂首不语、却气息未平的雪锦,再回想那首萦绕在耳边的《鬼鸩谣》,心中那片迷雾,似乎更浓了。

这深宫之中,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燕元照压下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对着正准备离去的贵妃锦千落盈盈一拜,语气尽量保持恭顺:“贵妃娘娘留步。臣妾方才听闻娘娘所唱之曲,调子颇为耳熟……不知娘娘是从何处习得?”

锦千落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燕元照的脸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本宫唱什么曲子,从何处习得……怎么,与你何干?”

燕元照被这直白的反呛噎了一下,稳住心神,继续柔声解释道:“娘娘恕罪。臣妾并无他意,只是……幼时在燕赤故国,似乎也曾听闻过类似的童谣。今日忽闻佳音,恍如隔世,不免有些……思乡情切,激动之下才唐突发问。”

“激动?”锦千落嗤笑一声,凤眸微眯,掠过一丝极度的不耐烦,“光会嘴上说激动,却不见你有半分行动。你这激动,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燕元照不解其意:“臣妾愚钝,不知娘娘此言……何意?”

“呵,”锦千落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了她身后垂首而立的宫女雪锦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讽刺,“装傻充愣的本事,你倒是修炼得不错。不过,本宫瞧着你身边这个宫女……好像都比你更懂几分人情世故,也更明白些道理。”

被点名的雪锦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声音清晰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奴婢雪锦,参见贵妃娘娘。”

锦千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慢悠悠地追问:“雪锦?哪个‘锦’字?”

雪锦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上贵妃的审视,一字一顿地答道:“回娘娘话,是……‘锦穗’的锦。”

锦穗的锦!

锦千落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冰封般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那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确认。

她不再看跪在地上的雪锦,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向脸色煞白的燕元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燕元照,你身边这个宫女,很合本宫的眼缘。本宫身边正缺个机灵人,她,本宫要了。”

“娘娘!这……”燕元照脱口而出,心中顿时慌乱起来。雪锦是沈锦穗亲自收用、安插在她身边的心腹,更是她在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隐约感知到与沈锦穗有关联的人。

若是被贵妃强行要走,且不说是否会打乱沈锦穗的布局,单是沈锦穗知晓后可能产生的怒火,就让她不寒而栗。

可她该如何拒绝?以贵妃的地位和此刻的气势,她一个昭仪,有什么资本说不?

锦千落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冷哼一声:“怎么?本宫连向你要个宫女的权力都没有了?还是说,你这宫女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如此舍不得?”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燕元照和雪锦之间来回扫视,压迫感十足。

雪锦跪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燕元照心乱如麻,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办?直接拒绝必定开罪贵妃,后果难料。可若是给了……沈锦穗那边……她若是知道我把她的人弄丢了,会不会……

这场突如其来的索要,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宫池水,激起了层层谜团。

贵妃与雪锦之间那基于那如同对暗号的“锦穗”二字的隐秘联系,将燕元照推向了一个两难的困境。

眼见贵妃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燕元照心念电转。她捕捉到了贵妃在听到“沈锦穗”名字时那一闪而过的微妙反应,以及雪锦那意味深长的暗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与其硬扛贵妃的权势导致无法收场的后果,不如冒险一搏,将矛盾引向那个似乎能牵制贵妃的人。

她迅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锦千落时,眼中已没了慌乱,她将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近前的贵妃能听清:贵妃娘娘明鉴。实不相瞒,收用雪锦、并将其留在身边,确非臣妾本意。这……乃是 沈锦穗 的意思。”

她刻意在“沈锦穗”三字上加重了微不可察的气息,目光紧紧锁住贵妃的眼睛,“臣妾……实在无法做主。”

果然,锦千落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脸上的怒意和讥诮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神色所取代,她上下打量着燕元照,语气变得古怪而冰冷:“燕元照,看来你的好母妃……当真是半句要紧的口风都没透给你。”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竟让你如此……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她已恢复了贵妃的威严,扬声道:“顶撞本宫,言语无状!给本宫在此跪足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这是明面上的惩罚,合情合理。

待宫人稍稍退远,锦千落俯下身,用几乎只有气音的极低声音急促地问道,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担忧,仿佛怕给那个名字的主人惹来麻烦:“她……现在在哪?”

燕元照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锦千落眉头紧蹙:“不知道?那你方才为何说收用雪锦是她的意思?”

燕元照如实回答:“是她之前的安排。之后,我便不知她的去向了。”

锦千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她再次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托付:“好。等你有机会……见到她,替本宫带句话。”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就说……‘落儿想她了,请她入梦相叙。’”

说完这句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话,锦千落直起身,不再看燕元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贵妃离去后,真跪了一个时辰的燕元照强忍着膝下的不适,立刻在意识深处呼唤:“沈锦穗!沈锦穗!”

过了片刻,一个带着浓浓睡意、慵懒而不耐烦的意识才缓缓回应:“……吵什么?”

燕元顾不得她的态度,急忙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贵妃锦千落那句传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过去。

意识那头的沈锦穗沉默了几秒,那睡意似乎消散了些,她轻笑一声,回应道:“告诉她,梦中叙不了,虚的没意思。”

她的意识波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要见,就让她自己晚上来长生殿。我等着。”

转达完贵妃的邀约,燕元照并未立刻退出意识交流。她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酸意和好奇,轻声问道:“你……也入过她们的梦吗?” 这个“她们”,显然包括了贵妃,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人。

沈锦穗的意识波动传来,带着一丝玩味和促狭:“怎么,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这是吃醋了?”

燕元照被说中心事,有些羞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顺着话头,带着点抱怨道:“嗯……是有点。按贵妃那意思,你叫她‘落儿’。轮到我了,你就连名带姓地叫‘燕元照’?” 她小声嘀咕,“一点都不亲切近。”

沈锦穗在意识里传出轻笑声:“哦?那落儿叫我姐姐,你直呼我‘沈锦穗’,这辈分又该怎么算?岂不是乱套了?”

忽然,燕元照感觉到无形的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沈锦穗带着戏谑和诱惑的声音响起:“这样吧,叫声‘穗儿姐姐’,我就考虑以后叫你‘元照’,如何?”

燕元照脸一热,猛地“拍开”那并不存在的意念之手,又羞又气:“沈锦穗!你少来!别想占我便宜!”

沈锦穗从善如流地“松手”,语气却变得哀怨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唉,真是个没良心的。我没让你叫我一声‘娘’都算客气的了。”

燕元照惊得差点站起来:“你!你想当姐姐不成,竟然还想当我母妃了?!”

沈锦穗哼了一声,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却带着强大的底气:“有本事,下次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麻烦,你别火急火燎地把我叫醒替你解决呀。”

燕元照:“……” 她顿时语塞。形势比人强,想到贵妃的刁难和眼下跪得发麻的膝盖,她咬了咬唇,极其别扭地、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飞快唤道:“姐……姐姐……贵妃罚我跪着呢……”

沈锦穗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风仿佛安抚小朋友般拍了拍她的头:“跪着吧,长长记性。我倒是知道她为什么罚你。”

“她说我不懂规矩,”燕元照委屈地接口,“可这规矩……指的不是天祈的宫规吧?”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

“当然不是。”沈锦穗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她说的,是我的规矩。”

燕元照更困惑了:“你的规矩?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呀!”

沈锦穗冷淡的语气硬生生让她听出了耍无赖的意味:“想知道?行啊,写信回燕赤,问你母妃去。”

燕元照简直被她气到了:“你人就在这儿,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沈锦穗沉默了一秒,然后用一种异常正经地给出了一个让燕元照目瞪口呆的答案:“因为……自己亲口说自己的规矩,听起来会显得有点……自恋。不符合我低调的行事风格。”

燕元照:“………”你低调。

燕元照彻底无语了。她回想起沈锦穗干过的那些事——当面讽刺皇帝、差点把皇帝胳膊掐废、把她父王燕钧气得跳脚还无可奈何、那身骄傲嚣张的气焰简直堪比“老天第一,我第二,而且那第一还是我让给祂的”!

她要是低调,这世上恐怕就没有高调的人了!

跪在石板上的燕元照,一边忍着膝盖的疼痛,一边在意识海里被沈锦穗这番“低调论”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春日的阳光,都带着几分讽刺的灼热。

意识之海中,一片寂静。只剩下燕元照对某人空前强大的“自信”以及甩锅能力的深深无语。

沈锦穗的声音忽然响起,“行了,别跪了,回宫。她只罚你跪一个时辰,你都跪超时了……你也是笨,刚跪的时候不叫醒我,都跪过完了才说。”

“我刚跪的时候发现你刚睡着,要是那时把你叫醒……”燕元照微微低头,“我怕你打我。”

沈锦穗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燕元照坚定:“练武的时候。”

沈锦穗翻身又睡,“那时候你确实该打。”

燕元照在春日石板上跪足了一个时辰,双腿早已麻木不堪。她由雪锦勉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每走一步,膝盖都传来针扎似的酸疼。

就在经过莲鲤池畔的宫道时,一个抱着沉重木箱、约莫十二三岁的青衣小太监低着头,从拐角处匆匆奔跑出来,或许是太过焦急,竟直直地撞上了行动不便的燕元照!

“啊!”燕元照惊呼一声,本就虚浮的下盘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撞,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后踉跄几步,竟“扑通”一声,跌入了冰冷的莲鲤池中!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的寒意让她窒息。宫女太监们的惊呼声、杂乱奔跑声从水面上传来,变得模糊不清。她在水中挣扎,水草缠绕着她的脚踝,恐慌攫住了她。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混沌中,一些被尘封已久、色彩斑斓的记忆碎片,如同池底被惊动的淤泥,猛地翻涌而上,清晰地在她脑海中绽放——

那不是现实,是梦境,是她幼时的识海。

她看到了一个三四岁、粉雕玉琢的自己,正咯咯笑着在一片开满奇异花朵的草地上追逐发光的蝴蝶。

而旁边,一个穿着与现代沈锦穗别无二致的红衣女子,正慵懒地倚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眉眼含笑,眼神是她从未在现实沈锦穗脸上见过的温柔与纵容。

小元照跑累了,跌跌撞撞扑进红衣女子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穗儿姐姐!抱!”

记忆中的沈锦穗,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轻松地将小元照抱起,轻轻拍拍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宠溺:“跑慢些。”

她趴在地上玩泥巴,弄得满脸脏污,沈锦穗会无奈地摇头,手一挥她从头到脚都干净了;她夜里怕黑哭闹,沈锦穗会将她搂在怀中,哼唱着古老的、安抚人心的歌谣,直到她安然入睡……

那些画面里,沈锦穗的相貌、年纪,与现在一模一样,岁月仿佛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对幼小的燕元照,极尽耐心、呵护备至,是真正的亦师亦友亦姐,甚至是代了一门心思扑在父王身上的母妃的存在。

“毕竟是我从小养大的……”

沈锦穗曾对匀褚说过的这句话,原来,竟是这么来的。

她的童年,她性格的底色,竟是在沈锦穗如此精心而温柔的陪伴下塑造的!

“哗啦——”

她被惊慌的宫人七手八脚地拉出了水面,呛咳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比身体更冷的,是她的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平衡,如同池水般淹没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穗儿姐姐对那个年幼无知、只会玩闹粘人的我,可以那样和颜悦色、百般宠溺?

为什么对现在这个努力想懂事、想帮她分担、甚至有些依赖她的我,却总是冷言冷语、严苛以待,动辄嘲讽,仿佛多说一句都嫌麻烦?

是因为她长大了,不再可爱了吗?

还是因为……她忘记了那些珍贵的过往,所以沈锦穗也收回了曾经的温柔?

宫人们忙着为她披上干燥的斗篷,连声请罪。燕元照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冷水顺着发丝滴落,目光失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池面。

水下的记忆如此清晰,水上的现实却如此冰冷。

那个曾被她视作冷酷算计、突然闯入她人生的沈锦穗,原来,早已在她生命的最初,就为她编织了一个如此温暖而漫长的梦境。

而这巨大的反差,比池水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凉和一丝不甘的酸楚。

燕元照被宫人救起,换上了干爽的衣物,裹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发梢还滴着水珠。

沈锦穗的意识已然接管了身体,她靠在软枕上,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刚被吵醒的慵懒和不加掩饰的无语:“我说……我就睡个觉的功夫,你怎么还能把自己摔进水里去?这宫道是有多难走?”

燕元照还沉浸在记忆复苏的震撼与委屈中,闻言小声辩解,带着鼻音:“我不是自己摔的……是被人撞下去的。”

沈锦穗眉头微蹙,警觉起来:“谁撞的?”

“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太监,年纪不大,跑得很急。”燕元照努力回忆。

“青衣?小少年?”沈锦穗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若有所思,“他撞了你之后,问你要钱了没有?”

“啊?”燕元照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反驳,“是他把我撞下水的!按理说……该是我找他赔钱才对吧?”

沈锦穗嗤笑一声,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啧,不得不说,你是有点倒霉在身上的。”

这句看似寻常的调侃,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燕元照强装平静的表象。积累的冰冷、恐慌、记忆的冲击、还有那份巨大的不平衡感,瞬间化作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不是啜泣,而是像个迷路后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懊悔,呜咽着喊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称呼:“穗儿姐姐……对不起……”

沈锦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一怔,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毒舌把她惹哭了,语气难得带上一丝不确定:“……怎么了?都相处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我说话的风格?”

燕元照泪水涟涟,紧紧抓住沈锦穗的衣袖,仿佛怕她消失一般:“不是的……对不起……穗儿姐姐……我不该把你忘了的……我不该把那些……都忘了的……”

她语无伦次,却清晰地表达着最深的自责。

水下的记忆如同温暖的潮水,将她淹没,也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遗忘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沈锦穗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静而冷淡:“忘了又怎样?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她似乎并不在意燕元照记忆的缺失。她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是对“遗忘”最有力的反驳。

可燕元照却从中听出了“证据”,她抬起泪眼,固执地认为:“你肯定是怪我了!你肯定是因为我忘了你,寒了心,所以才……才对我这么冷淡的!”

沈锦穗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醒。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拂过燕元照湿漉漉的脸颊,说出的话却如寒冰:“我的心,生来就是凉的。燕元照,你听好——”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无论你是否记得八岁前的事,只要你跨过了八岁那道坎,我对你的态度,就一定会变得‘冷淡’。这是注定的事,与你忘不忘,毫无关系。”

燕元照愣住了,忘记了哭泣,不解地问:“为……为什么?”

沈锦穗收回手,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雕刻一件作品:“因为极致的关爱呵护,会让人软弱依赖,沉溺温情,最终溺死在虚假的安宁里;而永无止境的严寒深渊,则会扭曲心智,催生怨恨,造就偏执狂徒。 这两种极端,都会养出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直视着燕元照的眼睛,逼问道:“你现在问我,态度转变如此剧烈,不怕你性格异变吗?”

不等燕元照回答,她已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如果你连我为你精心控制的这点‘温度骤变’都承受不住,无法在冷暖交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和坚韧……那么,在我眼里,你也就彻底废了。不值得我再投入分毫心力。”

“我要的,是一个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来,并且能活得好的燕元照。而不是一个离不开‘穗儿姐姐’的、永远长不大的天真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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