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老夫的。”
“大郎去世后，老夫就没去过赵孙氏的院子。”
“此事千真万确啊！老夫可以发誓，发毒誓！”
赵有发当场举手发誓。
刘县令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赵有发将重罪都认了，没有理由就如此小事抵赖，难道奸淫赵孙氏的还有其他人？
陶一言也在心中猜测，之前赵孙氏对奸夫的事情也是闭口不言，很明显也是亲亲相隐。
但是赵家能够达到亲亲相隐条件的男性，只有赵有发和赵律冠。
难道赵孙氏肚子里的孩子是赵律冠的？
不仅是他这样想，此时场上超过八成的人都看向赵律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刘县令再审问，赵有发身边的赵方氏突然发了癫一样的仰天狂笑。
刘县令拍了几下惊堂木都不管用。
好一阵后，笑声停歇。
赵方氏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瞪着血红的双眼，指着赵有发破口大骂：“赵家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你这个老骚货的错。”
“你们赵家三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内宅这点事，有哪一点能逃过我的眼睛？”
“你个老骚货奸淫刘寡妇、奸淫翠儿，就连自家儿媳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大郎自己的娘子不要，整日在外寻花问柳，养外宅。”
“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哈！”
“二郎连自己嫂嫂都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你这老骚货，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不死？”
“哈哈哈哈！”
赵方氏这番话骂得畅快淋漓。
骂完，摊开双手，又是一阵大笑。
赵律冠听到阿娘歇斯底里的骂声，吓得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有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他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挥起右手狠狠的抽了赵方氏一个耳光，恶狠狠的吼道：“你疯了，你疯了！我们赵家不要脸面的吗？”
赵方氏也不示弱，扑上去与赵有发撕打在一起起，边打边骂：“脸面？你连大郎的娘子都敢奸淫，还要什么脸面？”
“从你干那种肮脏事开始，赵家就没了脸面。”
“想要脸面，就管住你胯下三寸秽物呀！”
二人打着打着，赵方氏一脚狠狠踢在赵有发胯下。
“嗷……”
赵有发便双手捂着胯下三寸之物，慢慢躺倒在地上。
嘴里发出一声杀猪般凄惨的嚎叫，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非常夸张的扭曲起来。
在场所有男性瞬间感觉裤裆下凉飕飕的。
好一会，赵有发才缓过气来，有气无力的骂道：“你个老毒妇又是什么好货色了？”
“二十年前，我就娶了两房妾室，若不是你善妒，害死她们，老子用得着出去打野食吗？”
“休了你，老子要休了你，拼着倾家荡产也要休了你！”
赵方氏丝毫不怵，上去又和赵有发扭打在一起。
但是，女人的力气终究没有男人大，赵方氏反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
至此，陶一言才捋清楚事情的脉络。
原来，赵有发年轻时是个俊后生。
虽然出身寒门，但是被本地大户方家的小娘子看中。
二人成亲后，赵有发靠着方家的帮衬，慢慢攒下巨额财富。
有了钱，赵有发的心便花了。
先后娶了两房妾室，都被善妒的赵方氏害死。
他不敢再娶，但是又管不住下身，便经常出去拈花惹草。
赵方氏知道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经不起相公折腾，便稍微放松了些。
没想到赵有发居然将魔爪伸向自家后院，先是对后院的丫鬟动手动脚，后来发展到威逼利诱。
赵方氏不得已，只好把那些丫鬟一一处理掉。
不成想，赵有发老不要脸，居然向自家儿媳下手。
大儿媳赵孙氏近两年娘家没落，遭了赵有发毒手也不敢作声。
二儿媳赵柳氏被调戏了两次，偷偷跑了回娘家。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赵有发淫乱成性，他的两个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郎赵律茂常年在城里养外宅，便给赵有发淫乱后宅提供了便利。
只是在赵律茂被失手打死后，赵有发便收敛了许多。
但是，二郎赵律冠并不知道后宅发生的事。
知道嫂子娘家没落，兄长赵律茂又常年不回家，便动了色心。
回家过仲秋佳节之时，几次将嫂子赵孙氏强暴，致其怀孕。
后来赵孙氏发觉自己怀孕，并不敢声张，只好整日躲在自己的小院中装病。
直到前些日子被赵方氏发现真相，把她狠狠骂了一通。
赵孙氏思来想去，一个想不通便到江边寻了短见。
这才有了前面陶一言等人救人的惊险一幕。
…………………
之后，刘县令命人将供词拿过去，让赵家人和证人一一看过并画押。
接下来，刘县令和幕僚商议了好一会，便下了判决。
赵有发奸淫婢女翠儿杖三十，奸淫儿媳徒六年，失手致赵律茂死亡流两千里。
赵方氏害死两个小妾流两千里，逼死婢女翠儿杖五十。
赵律冠奸淫大嫂赵孙氏流两千五百里。
赵孙氏宁死未检举家中亲眷，当为楷模，嘉奖十贯。
对于赵方氏来说，即便是流两千里她也可以无所畏惧。
要命的是五十下杖刑。
这五十下杖刑是要求犯人脱裤子露出臀部，公开行刑的。
当赵方氏听到杖五十时，脸色煞白，双眼失去了光彩。
突然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嘴里。
衙差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
陶一言本想用催吐法救她，想了想这个妇人的所作所为，还是放弃了救人的念头。
最后，赵方氏不过半刻钟便一命呜呼。
这个令无数人羡慕的大户人家，就这样变得支离破碎。
陶一言对于这样的结局感慨万千。
如果赵方氏没有那么善妒，赵有发不是那么好色，这出悲剧就不会上演，赵家依旧是和谐、美满的家庭，依旧是让人羡慕的大户人家。
另外，陶一言对于唐朝的律法也颇有微词。
小妾、婢女社会地位极低，人身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被主人杀死也不过是判了流两千里。
知情不报的赵孙氏居然得到嘉奖。
“唉！“
陶一言深深的叹了口气。
“相公，你为什么叹气？”
兕子好奇的看向陶一言。
“难道不值得叹气吗？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善妒的下场。所以说啊！你们今后千万别管太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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