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又查验了另外四名县令的尸体。
验尸越及时，能从尸体上获得的信息越多。
但这几名县令都已经变成了白骨。
所以即使是宋慈，在没有精密仪器的辅助下，也很难有突破。
根据卷宗，这四个县令，有淹死的，有从悬崖跌落摔死的，也有被毒蛇咬死的，还有一个无伤无病突然死亡。
经过宋慈几天的努力，终于在那个突然死亡的县令的头颅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小孔。
他判定这个县令应该是被人用钢针刺穿颅顶而死。
因为有头发遮挡，当时的仵作没有发现。
而对于这个情况，何大，何二都不知情。
从而可以判定，杀这些县令的，还有其他凶手。
宋慈就有了理由继续调查。
另外黄鹤鸣刺杀案及郊区团灭案，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敏锐地发现了，淬毒钢针，伤口里的子弹两个重点。
“刘兄，你见过这种弹丸吗？那些尸体的伤口有些许灼伤，我怀疑是某种突火枪造成的！可这么精致的弹丸是怎么发射的呢？”
宋慈拿着从尸体上剜出的子弹头跟周野商讨的时候。
周野冷汗都出来了。
他害怕自己的反应不对，被看出来。
不过又想，反正宋慈就算怀疑，也拿不到证据。
“突火枪？我还以为是某种弹指神功？”
“刘兄，你不懂武艺，江湖人士的弹指功哪有这么大的威力，更不会造成伤口灼伤！这种弹丸这么奇特，刺杀黄鹤鸣的人和屠杀郊外那几十个江湖客的，应该是一个人！“
”一个人？”
“对，虽然郊外死了很多人，但从伤口的分布上看，很可能是一个人做的！或者是一队训练有素，且杀人习惯差不多的士兵！但这就不太可能了。因为这个人的钢针扔的极准，明明淬了毒，却针针都在要害。而突火枪的瞄准，就乱七八糟了。不可能一队士兵都是一样的习惯！”
“那会不会是两个人？”
“不会，他是左手飞针，右手拿突火枪。只是突火枪如何做到连发？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多个突火枪轮换？几乎每具尸体都中了针和弹丸，如果是两个人没必要一个人杀完，另一个又补一下。”
周野是真的紧张了。
“你的这套理论准确吗？”
“当然。其实从黄家祠堂那几十口身上更能体现。黄家祠堂那几十口就是死在了一队士兵手里。”
“啊？你确定？”
“黄家祠堂的尸体，他们的致命伤大多数来自于面部和颈部。这是因为士兵在战场上大多数都穿铠甲，胸口位置一般都防护加倍，所以习惯攻击暴露在铠甲外的部位。这些士兵为了隐藏身份，故意使用了不擅长的兵刃，但他们的习惯很难克服暴露了出来。”
“那就是说黄家祠堂不是黑风寨干的！而某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剿灭他们，就是为了把罪名推给他们！”
宋慈和周野相视一笑，都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
“大人，门外有位江湖客找你！”
宋庆来汇报，周野一愣，刘福禄是个读书人，什么时候认识过江湖客？
“确定是找我，还是找县令？”
宋庆反应了一下，解释道：
“他说的是找刘福禄刘县令！”
“点名找我？让他来后堂见我！”
“他说他不方便进来，哦，这是他的见面礼！”
周野接过宋庆手里的玉佩，这玉佩温润无瑕，不便宜。
但根据他的经验，受贿也好，偷盗也好，这些违法获得的财物，最好不要有标识性。
金银这种硬通货最好。
像这种成色的玉佩，属于稀有品，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留在手里不是钱，而是证据！
“这人心眼不好，哪有直接跑到衙门行贿的，还送这种玉佩？真的诚心送，就该往我住的小院送些海鲜，然后用黄金冰镇！”
“那我把他轰走？”
“不，这么粗劣的手段，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了。”
周野走出衙门口，在宋庆的指引下，找到了在树下的一个大胡子男人。
“你是干什么的？”
大胡子看了一眼周野身后的宋庆，询问道：“这是刘县令？”
“不用怀疑，青塘县谁不认识我刘大板？”
大胡子点点头，向周野行礼。
“黑风寨二当家，洪胡子拜见刘县令。早听说刘县令与其他官员不同，礼贤下士，体察民情……”
周野听到“黑风寨”三个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对于洪胡子的吹捧，没有当真。
“行了，有事快说，没事就跟我回衙门自首！”
“啊？”
洪胡子赶紧摆摆手。
“大人，我是替我们黑风寨来求降的！”
“求降？”
“对，我们希望朝廷能招安我们！其实这些年山寨的情况越来越艰难，我们又听说朝廷派了府兵要剿灭我们。所以想向大人求条活路！”
“杀人放火受招安？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干完了坏事，还能有个好结果？邢大人很快就会进山，你们还是等死吧！”
洪胡子脸色变了变。
“大人，我们也不想要什么官职，就想要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只要大人能促成此事，山寨里多年积攒的财物都可以送给大人！”
周野像是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找我？”
“我们黑风寨在青塘县多年，县衙什么情况，我们非常清楚。也就是您来了青塘，我们大当家才考虑招安这条路，别人我们都信不过。”
“哦，我的名声这么好了？”
“那是，百姓口中您可是大大的好官！而且剿匪，无论如何双方都会有伤亡，您能无伤招安我们，也是您的政绩啊！”
周野越听对方的吹捧，心里警惕越高。
他可没有为百姓做过什么好事，他来青塘县一直都在和这里的官绅做斗争。
唯一的名声就是“刘大板”。
至于功绩，他更不在乎。
“好，既然你们诚意十足。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在邢大人剿匪之前，你们只要下山求降，我就免除你们的前罪，恢复你们的良民身份！”
洪胡子一脸为难。
“大人，您好像没这个权限！”
“是吗？”
“是啊，需要您向上级申请。不过只要您能申请，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十分感谢！”
周野无所谓地摆摆手。
“行，我回去就申请，你们等消息吧！”
洪胡子的表情更尴尬。
“大人，您至少给我一个凭证，我好回去跟大当家交代，万一府兵进了山，有了凭证，我们也好证明自己的投降之意，减少冲突呀！”
“你要什么凭证？”
“最好有大人的书信作证！如果可以，您跟那位要剿匪的大人也商量一下，能不能推延日期，等朝廷的命令下来！”
“行，你等着！”
周野回到县衙，没一会儿拿了一封书信回来。
“把这封信交给你们大当家，让他千万克制，我这边尽量劝说邢大人。如果没有成功，你们尽量躲藏，不要冲突，等朝廷命令下来再说！”
“多谢大人，这些是我们大当家的诚意！”
洪胡子塞了一个袋子给周野。
周野扫了一眼，全是一些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赃物。
“好，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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