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走廊的灯光骤然亮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快！快跟上！”
几名身穿记者背心的人在特勤队员的护送下被带进船舱，他们肩上扛着摄像机，手里提着闪光灯。
镜头一开，刺目的光线打在秃子和杨海的脸上，把他们满脸的血痕和倔强定格在画面里。
桌上那袋“白粉”被特意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塑料袋外层的胶带还没封紧，白花花的粉末在光线下格外刺眼。
而李全被推到镜头前，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供述：“是秃哥吩咐我……让我藏起来的。”
啪！闪光灯再次亮起，摄影机咔咔作响，把这一幕一帧帧记录下来。
没有人去关心他话里的破绽，也没人在意秃子撕心裂肺的嘶吼，所有镜头都精准地捕捉“证物”“指认”“嫌疑人”这三个要点。
奢华的船舱里，墙壁的裂痕、破碎的酒柜、散落的筹码都被定格进画面。
记者们知道，这就是他们要的“场景感”
豪华与堕落，权贵与毒品，形成最具冲击力的对比。
特勤队长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任由闪光灯肆意闪烁。
在他看来，这不仅是一次执法，更是一场舞台剧。
真正的观众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的世界，在即将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中。
当最后一名记者收起机器，特勤队员推开门，押着秃子和杨海往外走。
走廊里回荡着冷酷的命令声：
“传出去，全船涉嫌大规模走私毒品，明早开发布会。”
这一刻，整艘龙腾号，已经不是赌场，而是被摆上舆论断头台的祭品。
……
素瓦夫人府邸的书房。
夜已深，灯光依旧昏黄。桌上的文件被摊开，却无人再去翻阅。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心腹快步走进来，将一份最新的简报放在她面前，低声汇报：
“夫人，三号舱里……已经‘搜’出白粉。特勤队还把记者带上船，现场拍摄。”
素瓦夫人修长的手指停在纸页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
“记者？”她声音很低，却带着冷意。
“是的。”心腹点头，“照片和视频已经传出来了，说明他们早有准备，明早发布会……恐怕已经定局。”
素瓦夫人缓缓合上那份简报，神色依旧端庄，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出乎她的预料。
她轻声开口：“所以，这根本不是调查，而是表演。”
心腹一怔，随即低下头。
素瓦夫人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影，眼神冷冽：
“证物、证人、媒体，连顺序都排好了，这不是临时行动，而是一场舞台剧。”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查出真相，而是制造一个结果，把李二宝，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心腹压低声音：“那夫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素瓦夫人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轻轻点在窗框上，像是在打节奏。
片刻后，她才问道：“李二宝呢？”
心腹立刻回答：“他还在山下酒店，一直没出房门，我们的人盯着，他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素瓦夫人微微点头，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冷意，随即追问：“外面来抓他的人呢？”
“已经到了。”心腹压低嗓音，“他们出示了公函，要求进酒店搜人，可酒店那边挡着，说里面有大人物在休息，不便打扰，还在僵持。”
素瓦夫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幽深：“酒店说得没错。既然有人在休息，那就谁也不许打扰。”
心腹抬眼，略带犹豫：“夫人，那要不要我们出面，强硬拦下？”
“不。”素瓦夫人摇头，神色冷静，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让他们僵着，先拦住。看李二宝怎么应对。”
她顿了顿，眼神微微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声音低沉而冷冽：
“撑得住，他就是棋手；撑不住，他就是棋子。”
书房的空气骤然凝固。属下心头一震，立刻俯身领命，不敢再多言。
素瓦夫人背过身去，静静望向窗外漆黑的山影，神情冷峻，仿佛早已将成败生死，都看作棋局中的落子。
夜色深沉，清音山下的酒店房间里一片寂静。
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林媛的名字。
李二宝接通，还没开口，林媛压低的嗓音已急促传来：
“二宝，我收到消息，你的人出卖了你。三号舱经理站出来指认，说是你安排的。”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不是查，而是要杀。现在全船的镜头都对着你，外面早就定了剧本。你打算怎么办？”
李二宝静静地听着，没有半点慌乱。
他把手里未点燃的烟放在桌上，轻声道：“一艘船，最怕的不是风浪，而是自己先慌，慌了，就会翻。”
电话那端，林媛屏住呼吸。
他缓缓继续：“他们想要一个结果，那就让他们唱下去，真风暴来了，唯一能做的，不是逃，而是站稳。站不住，死得更快。”
林媛咬唇，心中一阵复杂。
她很少听见李二宝把话说得这样冷，但也正是这份冷，让人觉得他像一块沉在风暴里的铁。
“所以，你是打算硬撑下去？”林媛压抑着声音，追问。
“撑与不撑，不是我来选的。”
李二宝轻笑了一声，语气却锋利，“这场风雨是他们推过来的，不是我找的。既然逼我上牌桌，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那你有把握吗？”林媛问道。
“没有，但可以搏一搏。”
林媛沉默几秒，终究低声道：“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
“放心。”李二宝说完，径直挂断电话。
他深吸口气，立刻拨出第二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只吐出一句，语气如同刀锋划破夜色：
“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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