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忙，我走还不成么。”元盛井转身就走，他也很忙的好不好？
“等下。”但唐复武又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元盛井无奈回头：“我发现自从下个山后，你这脾气越发的暴躁了，对我这个长辈，也不知道尊重一点……”
唐复武：……
也不照照镜子，他这泼皮无赖的样子，哪有一点当长辈的样子？
“你要的会雕版的工匠，我已经找到了，人已经启程来京城了，预计还有几日就到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等元盛井从金玉满堂出来时，也没忘记给卿卿带一套首饰回去。
他一进门，卿卿就注意到他伸手拿着的锦盒，好奇地歪头询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我今天去了一趟金玉满堂，他们刚好有新货，我就给你挑了一套。”说着，元盛井就将盒子递给她。
卿卿接过盒子打开：“你不是都穷得要揭不开锅了，还记得给我挑首饰呢？”
“再穷也养得起你。”元盛井笑着捏了她脸颊一下：“喜欢吗？”
“喜欢！”
其实不拘是什么，只要是元盛井送的，她都喜欢。
“对了，婆母今天叫人来传话了，说你要她帮忙找的雕版工匠，已经找到了，过几日便会进京。”
“是吗？”元盛井的双眼便是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会雕版的人才可真是太难找了，找了这么许久竟才找到这小猫三两只。
也是没办法，雕版虽然能大量印书，但严重侵犯了世家的利益，所以世家就想方设法地打压他们。
就算有雕版印刷术，也没有书籍能拓印，以此来抑制书籍扩散，将对他们对世家的影响降到最低。
所以哪怕雕版印刷术早就有了，但书籍的印刷和扩散，依然仅限于那些启蒙书籍。
孤本更是从不外借，只允许内部传阅，甚至都不能带出本家。
不过幸好元盛井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自己也一直在练习。
如今他倒是已经掌握了雕版的技术，就是这雕出来的字嘛……有些一言难尽。
于是元盛井去叫人找来了宋玉郎。
“不知大人传我前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宋玉郎接到消息，便从南山书院赶了回来，马不停蹄地就进了国师府，这额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
当然，他也是故意没擦的，得让国师大人看到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元盛井起身拧了湿帕子递给他：“倒也没有这么着急，你先擦擦汗。”
“谢大人。”宋玉郎接过湿帕子将自己头脸上的汗擦了擦。
元盛井坐回桌后，等他缓一缓后，才开始问：“我记得你不止擅长丹青，还有一笔好字，对否？”
“承蒙大人不弃，小生的字不过能看罢了。”
正巧在宋玉郎说这句话时，孟猛端了酸梅引子进来，抬眼看了看元盛井，才小声提醒道：“这事就不要自谦了。”
毕竟就元盛井的那手字，但凡见过的都得摇头。
宋玉郎在这件事上面的自谦，无异于是在嘲讽元盛井，妥妥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不过元盛井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
反正他不承认他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至少他心情好的时候不是……
就比如现在，他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也不用过于自谦。”
说着，他就指了指堆在自己书房一侧，数十个大箱子：“那里都是我从渤海那边带回来的书籍，其中不乏世家珍藏的孤本古籍。”
宋玉郎顺着元盛井的指尖看去，看着那些大箱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书籍对他们的诱惑，丝毫不亚于好色之人看到绝世美人。
“我准备将这些书都拓印出来，造福天下读书人。”
但还不等元盛井将自己的话说完，就被宋玉郎开口阻止道：“不可！”
这和送绝世美人去青楼接客有什么区别？！
暴殄天物啊！
宋玉郎的反应，出乎了元盛井的预料，这让他很是不解。
但他还是耐心询问：“为何不可？”
“大人，这些书籍中的孤本古籍，每一本都具有不可替代的珍贵价值，怎么可以大肆传播？”宋玉郎说得慷慨激昂。
但元盛井听的却是一脑门的问号：“就是因为他们是孤本，一旦保存不好，就会断了传承。”
“那更应该将这些孤本妥善收藏。”
“没错啊，等拓印后，这些孤本的原件，是要送进宫里保存的。”元盛井点点头。
“不可拓印。”
“为何？”元盛井大为不解，难道这些孤本里，还有禁书不成？
要说禁书还不是不可能，毕竟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禁书，因为和治国理念不合，甚至相悖，所以一些书会成为禁书，也是正常现象。
“拓印是对那些孤本的亵渎啊！”
元盛井：……
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亵渎？
亵渎什么？
亵渎了这些书？
这些就是书籍，不是什么古董物件吧？
他是要拓印，不是要造假啊！
怎么还亵渎了呢？
但看着宋玉郎认真的神情，似乎也不是玩笑。
元盛井不禁陷入了沉思，但他怎么也想不通。
“你等等，我捋捋。”他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便抬起手制止宋玉郎开口。
“首先，古籍孤本不能供人传阅，因为其自身脆弱。”
宋玉郎点头认同。
“为了能让人传阅，你们一般都是用手抄，对吧。”
“没错。”
“既然手抄可以，为何拓印不可？”元盛井不解。
“因为这样的孤本，我若有机会借阅手抄，就算是手抄本，我也会珍之爱之，旁人若想从我这里借去拜读，除非与我不分彼此的挚友，其他人我也是不允的！”
元盛井看着宋玉郎的神情，确定了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终于明白了，这是读书人对书本特有的占有欲。
追根究底，还是世家对书籍的垄断，才让读书人对书籍的渴求，已经到了一种如饥似渴的地步。
所以当他们拥有一本孤本古籍时，不亚于武林人士意外获得一本绝世秘籍，只会自己藏起来偷偷学习，以便来日大杀四方，惊艳所有人。
这么一想，元盛井就明白了，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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