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寒山寺的钟声响起，在天地之间撞开一条缝，从缝隙里透出点点亮光。
过了一会儿，太阳从缝隙里慢慢挤了出来，照在河面上，泛起阵阵波光。
河边的枯草冒出一些绿芽，一种不知名的小野花星星点点，点缀其间。因为它的花小，怕被抢了风头，所以早早就开了。
不远处，几户人家的房顶上炊烟袅袅。
一群鸭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河边，嘎嘎嘎，跳进河里，激起阵阵浪花。
对岸的垂钓者气得破口大骂，刚打好的窝被废了，只得收起装备另寻地方。
这时，一个三四小姑娘跑向河边，一边跑一边喊：
“爸爸，爸爸，哥哥跟子期打架啦！”
龙强毫不在意道：“打就打呗，反正子期又打不过他，他又不吃亏。”
“可是，可是子期好可怜，没有爸爸，他妈妈也不要他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嘴一瘪，哭了起来，随着她的抽泣，头上的两个小麻花辫跟着颤动。
龙强看到女儿这样，也被感染了，心里酸酸的。
能怪谁呢？怪他爹！
钟子期就是钟镇海跟西村恭子生的孩子。
钟镇海死后，西村恭子改嫁了，龙强按钟镇海的嘱托，将这孩子接回国，给他取了钟子期这个名字，带在身边。
十年了，这孩子都十岁了。
因为从小没有父母，性格孤僻，身体发育也不好，瘦弱得不行。
这时，离河岸不远的房子前，一个妇人朝这边大声喊道：
“无忧，快叫你爸回来，你小叔叔的头被打破了。”
龙无忧一听，扭头就往回跑，跑两步又停下来道：
“爸爸，你到底管不管哥哥？”
“管管管！”
龙强扔掉钓鱼的家什，跟着女儿往家跑。
这兔崽子下手真狠啊，看来不好好管教不行啊！
这里是姑苏城郊，钟家的祖宅，上百年的一座老宅子。
按理说，现在钟子虎是钟家正牌接班人，该他继承祖宅，可是他住在城里舒舒服服，根本瞧不上这乡下的破房子。
龙强就接了过来，翻新一番后，带着一家大小定居于此。
院子里，儿子龙无渊跪在地上，钟瑶正在数落着他。
钟瑶系一条花围裙，还真有点家庭主妇的味道。
龙强用手指点了点无渊的额头，走进屋。
屋里，钟瑶的母亲卢秀莲将钟子期抱在怀里，给他挣扎伤口。
钟镇海在世时，她跟钟镇海是仇人，如今钟镇海没了，她对这孩子却特别好，待他像亲儿子一样。
“怎么样，伤得重吗？”龙强走过去问道。
“额头破了一个条口子，流了很多血，你那祖宗用瓦片划的。”卢秀莲一脸心疼。
钟子期瘪着个嘴，没有哭，也没有叫痛。
这孩子这点倒好，虽然长得瘦弱，骨子里却很硬气。
龙强摸着他的头道：
“子期，你比无渊还大两岁，怎么打他都打不过呢？”
钟子期低着头道：“我不是打不过，我打伤他，你还不打我啊？”
龙强心疼地捏着他胳膊道：
“不会的，只要有理，我不会打你骂你的。
对了，你们为什么打架啊？”
“他骂我是小鬼子......”钟子期委屈得都要哭了。
屋外，无渊叫道：“他妈妈是鬼子，他有一半的鬼子血统，不是小鬼子是什么？”
钟瑶吼道：“什么鬼子，谁教你的？你给我闭嘴！”
龙强安慰子期道：“我知道了，是他不对，我这就去收拾他。”
说罢，走出屋，横了无渊一眼，从旁边捡起一根斑竹枝条，递给钟瑶。
“光骂有什么用？要让他痛，他才能认识到错误。”
钟瑶不接，挥手道：“还不是你宠的，要打你打。”
“你看，还说是我宠坏的，让你打，你又不打。”
龙强说着，就往无渊背上狠狠抽了几下，让他伸出手掌，“啪啪啪”又是一阵抽。
一边打一边问旁边的女儿：
“无忧，你说该不该打？”
龙无忧低头不说话，看着爸爸的斑竹条落下去，小嘴巴跟着一张一合，好像打在她手上一样。
无渊流着泪、咬着牙挺了一会儿，终于求饶，但拒不认错，还对无忧吼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居然跑去告状，下次你被人欺负，我不帮你了。”
龙强气得不行，搬来一张长凳，扒掉无渊的裤子，按在长凳上，抽他屁股蛋子。
不打不成才！
小时候，龙强就是这样被他爸打的。
钟瑶看不下去了，朝无忧使了一个眼色，无忧赶紧去拉她爸的胳膊。
“爸爸，别打了吧，都打出血了！”
“哼！这点血算什么，有子期流得多吗？
他今天不认错，我就把他屁股打得稀巴烂。”
龙强狠起来，谁也劝不住，直到龙无渊愿意认错为止，才停下手。
无渊向子期道了歉。
子期还是闷闷不乐，低着头闷了半天，望着龙强道：
“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啊！？”
钟瑶惊呼道：“你傻呀，他是你姐夫，可别乱了辈分。”
龙强摸着子期的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子期不说话。
旁边的无忧道：“他......他说你做他爸爸，他就有爸爸了，就没有人敢叫他野种了。”
大家听了都沉默了，心里酸酸的。
无渊捂着屁股从凳子上爬起来，“让他叫呗，这样他就是老大了，我让给他好了。”
大家都很纳闷：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度了。
只见子渊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做老大的压力好大啊，要照顾弟弟妹妹不受人欺负，还要给他们做榜样，这些年我这老大做得好累呀！”
大家看他那样子，都忍不住笑。
他外婆卢秀莲拍着他的头道：“臭小子，你才多大啊，还这些年，你还做榜样，你就是这样做榜样的吗？”
龙强抱着子期的双臂道：
“我们一直都把你当亲生的，没把你当外人，你不要多想。
不要在意外人的闲话，在这个世界上，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必须拿出你的实力，证明你的价值。”
“对对对！”
钟瑶马上道：“你看人家无涯，还不是跟你一样没有爸爸，人家从来不想这些，就埋头学习，学习成绩全校第一，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龙强在心里偷笑，心道：
无涯是有爸爸的，他爸爸还在，只是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而已。
“对了，无涯呢，怎么没看到他？”
钟瑶道：“人家一大早就去后面竹林里看书了，那像你这个儿子，就知道打架。”
龙强听了心里很高兴。
其实，龙无涯也是他亲儿子，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个儿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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