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桑摸了两根银针放入袖中，等着他进来。
很快，陆延骁便阔步迈入厅中。
“侯爷这么晚来寻妾身，可是有事？”
离桑开口问道。
她这话一出口，陆延骁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你我夫妻，我没事难道不能来找你？”
离桑眉头微挑，“妾身有些乏了，侯爷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陆延骁沉着脸许久，深吸一口气在离桑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他这次来，确实有正事，不能因为跟这个女人闹脾气耽误了正事。
“先前你送到巡防营的那封信，本侯看过了。”
离桑一听这话，倒也不再赶他了，略略颔首，等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推测得十分离奇，但也并非毫无依据。”
“你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与本侯细细说来。”
他先前在巡防营看到离桑的信，只觉得荒谬无比，又觉得她一个后宅夫人，插手管这些东西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种种迹象竟隐隐与信中所言契合，那些暗杀他母亲的刺客，竟然真的与南诏和秦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但他不能与离桑言明，总不能说，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查出来的，离桑在一开始就已经推测出来并且告知他了，他却并不相信吧？
离桑淡淡扫他一眼，唇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妾身一介后宅命妇，哪里懂这些东西。”
“不过是平日里听些闲言碎语，自己胡乱琢磨罢了，侯爷竟然还当真了。”
这都是陆延骁曾经回信教训她的话，如今却尽数被她还了回去。
被自己射出去的回旋镖扎中，陆延骁心中有几分恼怒，但又不得不强压下去。
在战场上，他有军师出良计，更有一种敏锐的天赋与直觉，总能做出最有利于战局的选择。
可在京中，面对这满朝文武的波谲云诡，他却有些力不从心。
那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远非战场上的短兵相接可比，稍不留意，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这事查到这个位置，已经触及了皇亲国戚谋反之类的争端。
没什么证据他不敢上报继续追查，可若是不往下查，他又不甘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陆延骁必定要手刃仇敌。
所以，他才会想着回来问一问离桑，毕竟她一开始给自己的那封信，就已经把自己目前查出来的一切都概括了。
“既然你能琢磨出这些，说明对此事有自己的见解。”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我夫人实非一般的后宅妇人，怎可与他人同日而语？”
离桑从他嘴里能听到这样两句话，实在不易，也并不多为难他什么。
无论如何，这人都是侯府的主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侯爷问了，那妾身便与您说说。”
她方才所言并不假，却是有几分困乏的。
顺手招来红霞，让她上了两杯茶，这才与陆延骁慢慢道来。
真要说起来，一时半会的恐怕聊不完，两个人都得提提神。
“从离烟被劫开始，瑞亲王府便已经对咱们侯府出手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击溃京中最强的守备，劫走母亲以作威胁，让你为他们所用。”
“可母亲性情刚烈，宁死不屈。”
离桑说这话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她对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在此事上还是十分敬佩她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借太子旧部的手，散播了如烟天煞孤星的谣言，想搅黄太子与相府的亲事，从而断其一臂。”
陆延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见离桑一桩桩一件件捋的如此清楚，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若是个男子，定能在官场上大放异彩。
他一边觉得女人就该安于后宅，一边又不得不佩服离桑条理清晰，对朝局的看法比他透彻许多，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那此事，恐怕不是我侯府能独自应对的。”
“但目前为止都是你的推测，没有丝毫证据，若是上报上去……”
陆延骁面露纠结之色，正思考呢，便见离桑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侯爷不必多思，此事我已经与太子殿下商议过了……”
她原本想把商议结果和应对之法同他说一说，但却被陆延骁高声打断。
“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又有几分怒意。
“事关侯府，你为何不经过本侯的允许，便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
“揣测皇亲国戚谋反，若太子殿下降罪，你是想害得侯府万劫不复吗！”
离桑一时间被他喊得直皱眉，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那侯爷觉得，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法子么？”
“柳家女受流言侵扰，太子殿下同样是他们的目标，不与他同气连枝，我们还能找谁？”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离桑的行为自然是最优解。
但陆延骁依旧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即便如此，这么大的事，也该先与本侯商议！”
“你一个后宅妇人懂什么，知道这事究竟有多严重吗？”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脸上满是担忧与愤怒。
离桑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略显紧张的气氛中格外突兀。
“我一个女人懂什么，那你问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既看不起女人，又要女人来给你出谋划策，你不觉得惭愧吗？”
她听明白了，陆延骁不是气她置侯府的安危于不顾，而是气她未经他的允许，决定了侯府之事。
在他看来，他是这侯府的天，侯府的一切事务，自然要经过他的同意。
即便要跟太子联合，也该是他出面交涉，而不是自己越过他直接与太子接触。
“此事我并不是没同你商议过，可你压根不当回事，让我安分守己打理好侯府就是。”
“现在又扭过头来怪我不与你商议，侯爷觉得在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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