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恒说完，对着白兮若伸出了手。
像极了初次遇见危机时，他对她伸出手。
白兮若起身拿出了一件崭新的衣袍。
笑的温柔：“这是我之前很久就看上买了的，第一眼看上就觉的很适合你，本来想着等我学会了刺绣在上面绣祥云后再给你，没想到我一直不学无术，到现在还是不会刺绣。”
“你先试一下合不合身。”
沈子恒有些微愣。
白兮若已经拿起了衣服，站在他身后。
“快点呀，试试，我觉得你穿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我挑选了很久呢。”
沈子恒眼中满是温柔。
“好。”
衣服换好后，白兮若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认真的看着他。
“果然好好看，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沈子恒依旧满眼温柔的望着她，似是天地间只能看见她一人。
白兮若上前牵着他的手在坐在了桌前。
看着他，心中万千言语，不知如何开口。
事实像是撕开幸福的表层，露出血淋淋的肉。
每一个字都像是火一样炽烤着他也炽烤着自己。
她心中推算过数万次，最好的结局就是按照丰言所说，他飞升。
他安全，自己与玄界有一线生机可以活下来。
她想的是保他。
子恒想的是保她，牺牲他自己。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解，都无法圆满的局。
沈子恒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不自知落下的泪。
声音依旧温柔。
“别怕，有我，我在。”
就这一句话令白兮若情绪几乎失控，有一瞬间她甚至有自私至极的念头，我们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好，生也罢，死也罢，永远在一起，天下苍生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白兮若靠在他怀里，用了很久平复了情绪。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之后，然后看着沈子恒。
“子恒，我从小经历让我遵从生命至上原则，我想活下去，想师父他们活下去，想卖绿豆糕的老板娘活下去，想吹糖人老人活下去，等等，想他们都可以按部就班的活下去，更想你能永远永远好好的活下去。”
“可这一切的一切若是以牺牲你来换取，我就活不下去了，你懂吗？”
白兮若眼中闪过泪光：“你懂吗？”
沈子恒眸光如墨的看着她，想安慰她不要乱想，自己没事，可她眼神太过通透。
她一直都很聪明。
沈子恒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说，该怎么说，说什么？说他没有用只能用自毁的方式才能护着她吗？
即使没有若若，他也会选择自毁，他是沈家人，也是昆仑弟子，天下苍生他无法不顾。
他不担心死，他只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她怎么办。
白兮若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丰言给的玉简地图。
“子恒，剩下的使者是祝为，他如今的修为还有背后之人，即使全玄界的修士联合起来也无法打过，他还有两天就要屠杀下仓界了。”
沈子恒漆黑如墨的瞳孔颤了颤。
白兮若手中的玉简放在他手上。
“这是如今唯一可飞升的地方，在死寂海中心，除了你谁都无法过去。”
“只有你飞升成仙了，才有一线机会在祝为屠杀之前阻止他。”
沈子恒没有看手中玉简，依旧是看着她。
声音沙哑：“况飞升的概率小之又小，我若没有成功。”
沈子恒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他若是飞升失败，整个玄界也都会毁灭。
白兮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渡劫修为就可以渡飞升雷劫，你已经半仙境极境了， 你一定会飞升成功的，一定会的，没有例外。”
沈子恒声音沙哑：“飞升？我飞升了，然后你呢？”
白兮若嘴角扯出一抹笑：“然后我就是上界有人的人了，以后有事就报出你的名字，别人就会怕我了。”
沈子恒看着她没有说话，薄唇紧抿。
飞升只有三成概率，况且飞升时间少则几天多则几月，若是自己出来，若若她不在了，那这飞升有什么意义。
白兮若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眸色认真，声音平静。
“子恒，你知道的，什么事是该做，什么事是不该做，即使你想与他同归于尽，可就算他死了，他背后之人呢？”
“你之前尚不知道，可如今你应该也猜到了几分。”
“所以，破局唯有飞升。”
“你飞升成功之时，便是通往天界之路重新开启，此界封印打开，天地规则重新运转，魑魅魍魉皆会破除。”
沈子恒就这样看了她许久，
最后声音沙哑：“好。”
*
玄溟界死寂海旁
沈子恒牵着白兮若的手，两人肩并肩站在海岸上。
风将他们的衣角吹了起来，谁都没没有说话。
风开始越来越大了，沈子恒拿出一件披风披在白兮若身上。
认真仔细的系好带子，然后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若若，若飞升成功，我定会回来找你的。”
“好，我等你。”
沈子恒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白兮若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心中荒芜一片。
她没有说的是，古籍记载，飞升上界之人之所以都未再下界，是因为，成功飞升渡过天门就会忘记前尘往事。
白兮若静静的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天际涌现劫云，几乎将整片死寂海都覆盖，白兮若才转身。
渡劫周围不能有旁人，不然会增加雷劫的难度。
脚步踉跄了一下，七绝飞了出来想扶着她走。
白兮若摇了摇头，揽紧了披风，她没有事，她只是有些冷。
*
后来即使过了千万年，这一日的雷劫依旧出现在众书中。
书籍记载：那一日，玄界危难，玄已仙尊独自赴死寂海渡飞升雷劫。
雷劫遍布整片死寂海，整整九千九百道雷劫。
整整两日，银紫色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放在任何修士身上都无法渡过，可玄已下仙尊在魂飞魄散前做到了。
他成了玄界飞升之路被斩断，十万后第一个飞升上界的修士。
自此，新的纪元开启。
凡间几乎哪里都会供奉玄已仙尊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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