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芳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那种天旋地转的难受之感才稍稍有所缓解，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陈奉阳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要不我先送你去医务室瞧瞧？”
李雅芳却愣愣地盯着那张画像，说道：“嘴角再……再高一些。”
陈奉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到昨天那个服务员也是这般说法。突然反应过来，有些诧异不已地看着李雅芳，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李雅芳突然泪如雨下，浑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说道：“因为……那是我爸。”
“啊！”听她这么一说，陈奉阳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爸？嫌疑犯？”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的陈奉阳赶忙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他连忙用英语课本将肖像画盖了起来，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雅芳，陈奉阳坐下，凑到她身旁，一脸凝重且小声地问道：“不是，你没弄错吧？这……真是你爸？”
李雅芳身子颤抖不止，再不亲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她又怎会认错。
倒不是她有多么关心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坐牢，只是依照当时的政策，一旦父亲真的犯下重罪，那她就别再妄想考什么大学了，因为没有哪所大学会录取一个罪犯的孩子，她的档案根本无法通过政审，即便她再怎么努力，最终大概也无法凭借学业来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李雅芳此刻感觉天仿佛都要崩塌了一般，心里只觉得无比委屈，自己已经极其努力、极其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出生在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为什么最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却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甚至于没有钱做手术，奶奶可能不久于人世。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就连她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求学，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步步忍辱负重地前行，眼看就要看到曙光了，难道这最后的一扇大门也要被关闭吗？非要让受苦受难的人坠入地狱才肯罢休吗？
李雅芳越想越觉得委屈，趴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很快吸引了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这可把陈奉阳急坏了，他赶忙凑到她身边，小声安慰道：“哎呀！你别哭啦，只是嫌疑人，还没确定呢，说不定你爸是被冤枉的。”
他不在一旁安慰还好，这一安慰，顿时让一些人的目光发生了转变，看向陈奉阳的眼神或是哀怨，或是愤慨。就好似是他把可爱的班花给弄哭了一般。
陈奉阳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倒是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一直在旁边小声安慰着李雅芳：“别哭了，好多同学都看着呢？要不……我把肖像再改改，先别把你爸的样子画上去，咱们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随着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很快也从其他同学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异样。她顺着目光看向陈奉阳那一桌，不禁皱起了眉头，走到李雅芳身旁，敲了敲桌子，问道：“怎么回事？”
李雅芳此刻仍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强行止住哭泣，抬起头看了老师一眼，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又再度哽咽了起来。
英语老师皱了皱眉头，忽然用严厉的目光看向同桌的陈奉阳，问道：“陈奉阳同学，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啊？我……我没有啊！”陈奉阳一愣，连忙摇头否认。
这时，杨旭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没欺负她，她会哭成这样？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男人啊？”
陈奉阳心里窝着一团火，回头瞪了杨旭一眼。
杨旭反而更来劲了，大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真当谁都那么好欺负啊？”
陈奉阳也急了，起身怼道：“你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好了！”英语老师及时出声呵斥了一句，制止了两人的冲突。
杨旭翻着白眼，嘴里哼哼着，把头转向了一边。
英语老师这才重新看向陈奉阳，严肃地问：“陈奉阳同学，你说你没欺负她，那李雅芳同学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我……”这会儿陈奉阳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杨旭见状，就仿佛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一般，得意地一笑，嘟囔道：“大家都看到了，还狡辩，真要是没欺负人家，为什么说不出话了。”
“杨旭，你够了。”朱玉蓉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反驳了一句：“知道你嫉妒别人，没必要处处针对人家吧，真是小人行径。”
杨旭听言也恼了：“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么？”
“嫉妒人家期中成绩比你好呗，还嫉妒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朱玉蓉，你……”
见教室里都快要吵起来了，英语老师有些生气地喝道：“安静！”
同学们这才不得不收敛了情绪。英语老师环视了所有人一番，气呼呼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现在是上课时间，吵什么吵？”
见老师生气，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除了李雅芳偶尔压抑不住的抽噎声以外，再也没有人敢发出声音了。
英语老师再次看向陈奉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奉阳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开口。
这时，李雅芳突然抬头看向英语老师，哽咽着说道：“老师，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
英语老师见李雅芳一句话没说完，又泣不成声，显然是遇到了极为伤心的事，不禁有些怀疑地看了陈奉阳一眼，蹲下身子，小声地询问李雅芳：“李同学，到底什么事，能跟老师说说吗？”
李雅芳摇了摇头，说：“老师，能让我自己在教室外面站一会儿吗？我……不想影响到其他同学。”
英语老师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李雅芳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跑出了教室。
陈奉阳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有些放心不下，连忙开口也向英语老师申请道：“老师，我能不能……”
“你给我坐好。”没等他把话说完，英语老师便严厉地警告道。
陈奉阳无奈，只能撅了撅嘴，低下了头。
英语老师走回讲台，略微犹豫，对所有人说道：“翻开课本第 103 页，学习委员领读，所有人，朗读这篇课文。”说完，英语老师便离开了教室，不放心地去查看李雅芳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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