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费无极、阿长与子午、余下、普安、武连,坐在厅堂说话。
张明远对费无极笑道:“师兄,此番郾城大战,岳将军指挥得当,将士冲锋陷阵,可谓英勇无敌、势不可挡!这一仗打得漂亮。”
费无极点点头道:“可不是,英雄配神剑自然是英勇无敌了。”
阿长见子午四人一头雾水,就解释道:“你们当然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了,岳飞才算。”
子午不以为然:“我当然不是英雄人物,可英雄剑在我手里。”
余下道:“我虽说没什么大作为,可也冲锋陷阵了,也算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至于功名利禄,我不在乎。毕竟功成不必在我,后人自有评说。”
普安掷地有声:“不错,岳飞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如若不是岳家军,岳飞也成就不了不世之功。要论英雄,说英雄,可离不开英雄背后的无名英雄。”
武连道:“何谓无名英雄?”
阿长道:“就是为我大宋江山社稷,保家卫国而马革裹尸的人,他们没留下姓名,他们却化作了一座山,一条河,值得后人永世不忘。”
众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闭上眼睛,低下头,为那些无名英雄默哀。
子午道:“师父、师叔、师伯。我等临走之时,岳元帅引领大军坚守郾城,虽说兀术逃回东京去了,可按兀术的秉性,恐怕并不会善罢甘休。”
余下附和道:“师父、师叔、师伯。兀术这家伙人多势众,结果尽皆大败而逃,如今还是不肯服输,如之奈何?”
武连恨恨的道:“那是自然,如若轻易退兵,他还是兀术么。再者,在完颜亶面前如何交差!兀术是南下侵宋的急先锋,这毋庸置疑。”
普安气道:“且不管他,我大宋静观其变,见机行事就好。想必岳将军早已胸有成竹。”
费无极叹道,“是啊!想当年,李纲将军如若不去江南,东京也不至于虎落平阳被犬欺。如若钦宗重用张叔夜大人,想必也不会有靖康耻。”说着不由热泪盈眶。
张明远信心百倍,信誓旦旦道:“不必如此,如今岳飞将军英勇无敌,如若不出意外,定当北定中原,还于旧都。也未可知!贫道看好岳鹏举,他是大宋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间,目光炯炯有神,慈眉善目,一目了然。
阿长忙道:“但愿如此!可那宋高宗,还有他手下的那帮主和派,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坐视不管的。他们一定会加以阻拦,如之奈何?”
子午笑道:“师伯!您是说赵香云的九哥?他本人原来好像没有那么差劲,不知为何后来就变了,完全让我们无法相信,他是我们最初认识的那个康王殿下。”
武连道:“想当年,我们在一起也还算作是好朋友、好兄弟,那段友谊还是挺珍贵的,值得怀念。”
普安叹道:“那时候感觉赵构是一个比赵恒有见识有胆气之人。独闯金营,浑身是胆。颇有英雄豪气,实在是令人佩服有佳。”
余下叹道:“是啊!可是自从东京失守之后,赵构兄弟去了江南,像是成了逍遥自在的风流皇帝,令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张明远仰天长叹,缓缓道:“要不说是,我等出家人见识如此短浅呢!所谓江湖险恶,庙堂难测。天下纷扰,一切尽皆欲望所左右,一个人一旦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定当苦苦追求。如若有朝一日突然得到了,怕是并不会珍惜的。只视之为功成名就,或者打败敌手,满足虚荣心和求实欲的一些借口罢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庸者千失必有一得了。’”
费无极洋洋洒洒,回忆往事,不知不觉就热泪盈眶了起来:“赵构便是如此,他看着大哥赵桓做了皇帝心中自然并不服气,对父、大哥是怀恨在心的,东京失守之后,他便掉转马头,引领大军往江南而去。并不北上抗金以救父皇、兄长,此乃亲情破裂之事矣,由此可见,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不可三言两语把一个人说的清清楚楚,也不可能把一个人随随便便就看的明明白白,毕竟往往这表象是骗人的,人心叵测便是这般道理了,人生不过如此。人生恐怕难说,一言难尽。人人心中都有两个模样,一个神仙,一个魔鬼。一个善良,一个丑恶。”
子午忙道:“师父所言极是,历史上并不少见此些事情和此些人。比方战国七雄时代便有功成身退的范蠡,他当时劝文种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蒸。’范蠡认为越王勾践这个人长着尖尖的嘴和长长的脖子,就面相上来看便是一个可以同甘共苦而不能同享荣华富贵的人。三十六计走为上,才是智者之谋,由此范蠡才成了举世闻名的‘陶朱公’。范蠡深明大义,有识人之术,才免去了祸患,成就了业绩,为后世所敬仰。”
普安接着道:“还有孙膑和庞涓,一同在鬼谷子那里学习兵法,他们的初衷是抱才济世。但庞涓心生嫉妒之心,便加害了自己的师弟孙膑,后来多行不义,自毙而亡,乃是刻骨铭心之事。”
余下惊道:“还有汉高祖刘邦,提剑入咸阳之后,坐了天子也就罢了。但却在他那心狠手辣的结发妻子吕后的帮助之下杀了韩信,剁了彭越。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后怕之极!”
武连黯然神伤,叹道:“汉武帝为了自己的面子让司马迁生不如死。尤其是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为了争夺天下而杀兄屠弟。此些事便是人生之中的大变故了,所谓人心所致,人情使然,只有后人感慨万千罢了。”
阿长点点头忙道:“这话在理,你们要引以为鉴,不可执迷不悟。如若不然,也会稀里糊涂,和这些人一样犯错误。”
费无极叹道:“如此看来,方今天下便是仇者快,亲者痛了!我们出家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普安问道:“师父,此话怎讲?”
张明远叹道:“拿京兆府来说,金太宗意欲谋之,西夏人也意欲夺得,而临安朝廷似乎不管不顾,好像在朝廷眼中,目前这长江以北就是金人的了,与朝廷并无多大干系,岳飞将军此番北上,我想他心中定当是收复失地,还于旧都,甚至还有更大的雄心壮志。”
余下惊道:“师父,是什么?”张明远笑道:“我昨晚倍感奇妙,好像梦见岳飞将军意欲直捣黄龙府。”
费无极笑道:“又做梦了,胡言乱语,什么黄龙府,还阴曹地府呢。胡说八道的,你也真是有意思了。”
子午忙道:“师叔,直捣黄龙我等虽然不明白,可是仔细想想,应该是要抗金,直捣黄龙应该是把金人的老窝给端了。”
武连叹道:“岳飞将军实乃鸿鹄之志之人,如若那般大宋江山便可恢复,黎民百姓也不必颠沛流离了。”
张明远叹道:“好啦,我等说远了,你们记得一点即可,那就是天下苍生之间,定当有情在其中才是,如若没有情,天下自然就大乱了。”
阿长叹道:“唉!师兄,你说的好啊!如若人世间缺少了情意,怕是天下大乱了,听起来,这宫廷纷争与寻常百姓家的家务事是一般道理!”
费无极点点头叹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子午叹道:“看来,生活在宫廷之中,并不见得喜乐无比。”
余下忙道:“可不是!赵香云眼下就痛苦万分。”
普安笑道:“你小子就会借题发挥,实乃自作聪明!你如何知道人家痛苦万分了,说不定此番南归,她又会像当年一般,天真烂漫,自由自在。”
武连不以为然,反驳道:“峨眉山的猴子就是如此,看来普安被峨眉山的猴子洗脑了,明白许多大道理,佩服,佩服。”此语一出尽皆大笑不已,普安一脸不悦。
张明远叹了口气,道:“有时候,这哥们义气是要不得的,你们可曾知道?”
子午道:“师父教诲便是?”
余下道:“为什么要不得?”普安摇摇头:“这个很难说,没哥们义气不行,哥们义气太过分也不行。”
武连笑道:“哥们义气,我看江湖上最讲这个了,所谓义字当头。”
张明远微微一笑,仰天长叹道:“三国时的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就是如此,桃园结义固然好,可祸端也在此。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成就了三足鼎立。在刘玄德没有做皇帝之前,什么都听诸葛亮的,但是他一旦做了皇帝就不听诸葛亮的话了。关云长败走麦城,身首异处。张翼德嗜酒如命,自取其祸,死于非命,刘玄德就兴师动众,倾巢出动,意欲讨伐东吴。结果夷陵之战,一败涂地,差点把蜀国老本赔了进去。自己落得个白帝托孤,抱憾终身的下场。”
费无极推心置腹道:“你们四个人要引以为鉴才是!凡事要三思后行,遇事要辨析再三,孰轻孰重,孰大孰小。要以大局为重,不可沽名钓誉,不可意气用事,不可妄自尊大,不可自以为是,不可自欺欺人,不可自取其辱。要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的道理,有什么本事就做什么事,要再三仔细,没有把握就更要深思熟虑才是。这算我们对你们师兄弟四人的告诫,你们可仔细明白才是。”一语落地,子午、余下、普安、武连点点头。
阿长哈哈大笑道:“不要说他们,我们也差不多。明远与无极,我与扁头,算是难舍难分,重情重义。恐怕难以抑制那般情感了,如此说来,就不难理解,为何刘玄德当年要一意孤行了,是也不是?所谓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逃过一个情深似海去,依我看,也就是除了金人。”说着默然不语。
张明远叹了口气,看着费无极点点头不再作声。
子午若有所思的道:“师父,还有曹氏三父子,曹操、曹丕、曹植。曹操是三国时期政治家、军事家、诗人,世人皆知。曹丕虽然篡汉称帝,但他的《典论》却是时至今日的首篇文学批评专着。曹植五言诗的奠基人,他才华横溢,以乐府体裁大大拓展了五言诗的境界,可谓挥洒自如,天下莫可能及。他七步成诗的佳话无人能敌。”
普安道:“曹氏三父子都是建安风的代表。曹操撒手人寰,曹丕威逼曹植,曹植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没有加害曹植,因为曹植乃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
余下道:“但李世民与李建成不一样,两虎相斗,果然玄武门就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兄弟相残的悲剧,乃是不义。”
武连道:“司马懿与司马昭父子俩与他们又不相同,司马懿是装病赚曹爽,而司马昭是其心路人皆知。”
张明远叹了口气道:“是这般道理了。司马谈是史官,司马迁也是史官。司马迁有《史记》传世,最是名扬天下。”
费无极笑道:“他们父子俩与司马父子俩又不相同,司马懿父子俩在权谋上厉害,而司马谈父子俩却在历史方面颇有建树。可见同样是司马氏,也大不相同。”
余下笑道:“司马光也喜欢历史,司马迁有《史记》,司马光有缸。”
张明远等人看时,他嘿嘿一笑,道:“《资治通鉴》很好,很不错。司马光有《资治通鉴》,方才开个玩笑。”
武连道:“你小子就是没个正形。如此说来,像是唐朝的唐玄奘千里迢迢去舍身求法,鉴真大师双目失明出生入死,六番东渡,抵达日本。算是人生的大旅程了。”
子午道:“当然与李太白无法相提并论。李太白千山万水,算是把大好河山用那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了中原历史的天空之上了,算是中原人的不曾坠落的月亮,令多少后来人赏心悦目,感慨万千。”
普安道:“白居易也不错,最苦的就是杜工部了。苦兮兮的,诗作也是沉郁顿挫,令人伤心难过。什么‘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这老杜总是哭鼻子,可见很惨!”
张明远道:“如此说来,人生应该如何,你们也要自己趁着青春似水年华好好抉择一番了。”说话间使个眼色给费无极。
费无极见武连闷闷不乐,就看向阿长,叹道:“阿长师哥,还是你说好了。”
张明远、费无极转身进了后堂。阿长招呼子午四人近前,一瞬间一时语塞。
子午见阿长难为情,又见张明远、费无极离去,就感觉很是蹊跷,马上问道:“师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余下惊道:“难道种浩将军他---”普安诧异万分:“不会吧!”
武连摆摆手:“你们别打岔,想必是峨眉山的事,普安,你小子可要挺住才是。”普安瞪了一眼武连,一言不发。
阿长仰天长叹,示意子午、余下、普安出去,让武连留下来。
武连一头雾水,子午、余下、普安感到奇怪,也不好多问,就走了出去。
阿长示意武连坐下来,就叹道:“武连,这件事,你恐怕难以接受,不过你师父与师伯还有我,都斟酌再三,不得不提出来,你还要有个准备才是。”
此言一出,武连顿时脸色煞白,一头雾水。
阿长定了定神色,叹道:“赵香云是仁福帝姬,虽说眼下皇上把帝姬去掉叫做公主了,可赵香云毕竟也是皇家人。他南归被你们搭救也算你们的功劳!成都来人了,说要赵香云回临安去,皇上下旨了。我青城山也不得不照办!再说了,青城山再好,留下个公主总不大好。你们虽说与赵香云情深意重,可她的亲人毕竟是皇上。她若不回到自己九哥身边,想必这哥哥的关照就感受不到了。我们不可自私自利,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武连,你年纪不小了。你父母也盼望你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至于你对赵香云的一往情深,我劝你还是深埋心底好了。门当户对还是要的,免得你将来后悔莫及。做驸马固然风光,可看着皇帝脸色,你觉得好受么?我素闻朝廷对皇亲国戚要求很严,你就别指望可以做官,参与朝政。能做个游山玩水的王爷就不错了。可这也不好,公主背后是皇帝撑腰,你就不怕么?言尽于此,点到为止。还望你明白。”一语落地,语重心长,感人肺腑。
此时,武连慢慢地转过身去,出了建福宫,走到山坡上望着远方,心里空落落的,心烦意乱,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愿想。见眼前那风吹着竹叶飘落下来,眨了眨眼睛,眼圈一红,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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