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的突然出现，以及他那明显带着揶揄和挑衅的语气。
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那几名小古惑仔正在兴致勃勃欺负包皮和大天二的快感。
领头那个顶着一头刺眼红毛的小混混。
眼见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敢打断他们的“雅兴”，还出言不逊。
顿感颜面大失，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猛地转过身，下巴高高扬起，用一双因为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山鸡。
张嘴便是一串污言秽语，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山鸡脸上：
“扑街！你他妈的谁啊！哪里钻出来的臭虫，想多管闲事？
没看到我们红狼帮正在这里办事吗？识相的就赶紧滚蛋！”
他刻意将“红狼帮”三个字咬得极重，试图用这个听起来威风凛凛的名头吓住对方。
山鸡闻言，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用小指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
脸上挂着一副极其欠揍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轻飘飘地回道：
“红狼帮？什么红狼白狼的，哪里冒出来的‘蛋散’玩意？
听都没听说过！”
他那轻蔑的语气，仿佛在谈论脚边的蝼蚁。
“蛋散”这两个字，如同两根烧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红毛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他混迹街头，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看不起他所谓的“帮派”。
被山鸡如此当众羞辱，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猛地抬手指着山鸡的鼻子。
因为极度的愤怒，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八度：
“扑街仔！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在找死！”
“什么？找屎？”
山鸡故意曲解他的话，脸上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哦——你想要这个啊？这就给你！”
话音未落，他那只刚才还在掏耳朵的手指轻轻一弹。
一小坨黑乎乎的、带着油光的耳屎，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足道的弧线。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红毛那因为激动而微微翕动的鼻尖上！
呃！
红毛只觉得鼻尖一凉，下意识地抬手一抹，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当看清那坨恶心的、带着人体分泌物特有光泽的东西时。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顿感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屈辱！
这比直接打他一拳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造！王八蛋！你他妈敢这么对红毛哥！信不信等下我们将你砍成十八块喂狗！”
旁边的几名小混混见老大受此大辱，纷纷炸了锅。
一边朝着山鸡气势汹汹地大声叫嚷，一边动作慌乱地从腰间、裤袋里掏出明晃晃的折叠刀。
“咔哒”声中刀刃弹出，在空中毫无章法地胡乱比划着。
试图用这种方式增加威慑力。
面对几把挥舞的利刃，山鸡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他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用一种夸张的、带着颤音的语调，冲着旁边还在发愣的大天二和包皮喊道：
“哇！大天二，包皮！你们听到没有？
他们说要砍死我哦！好可怕啊！
你们难道就打算这样眼睁睁看着兄弟我被这群‘蛋散’砍死吗？
太不够意思了吧！”
山鸡这看似求助，实则充满煽动和激将的话语。
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大天二和包皮心中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屈辱和怒火。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那因为长期忍气吞声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被唤醒的、久违的火焰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们实在是受够了！
受够了这日复一日的低声下气，受够了这任人欺凌的窝囊生活！
即使山鸡今天不出现，他们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的弦，也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断裂、爆发。
而现在，兄弟就在身边，过往的耻辱历历在目，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何不就在此刻！
在兄弟重逢的这一刻，砸碎这屈辱的枷锁！
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们看看，什么叫做——虎威犹存！
嘭！
没有任何预兆，大天二率先动了！
他压抑许久的怒火化作了最直接的力量。
一记毫无花哨却势大力沉的直拳，如同出膛的炮弹般。
狠狠地砸在了那个还在因为鼻尖上的耳屎而干呕、毫无防备的红毛脸颊上！
“啊！”
红毛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向后倒退，直接撞翻了身后摊位上的几个衣架。
几乎是同一时间！
嘭！
包皮也动了！
他积郁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身体侧转，一记凶狠的侧踹，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旁边另一名正挥舞着折叠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混混腰眼上！
“呃啊！”
那名混混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锤砸中。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手中的折叠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两名混混仅仅挨了一拳一脚，便已狼狈不堪地被打倒在地！
大天二和包皮一击得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如同两只被囚禁已久终于挣脱牢笼的猛虎，带着一股狠厉的气势。
朝着另外几名，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呆了的混混猛攻过去！
“造！他妈的！你们居然偷袭！一点都不讲武德！”
剩下的几名混混这才如梦初醒。
一边惊慌失措地破口大骂，一边手忙脚乱地挥舞着手中的折叠刀，试图进行反击。
然而，他们这几个只会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老实摊主的小混混。
又哪里是决心不再隐忍、重新找回血性的前铜锣湾五虎的对手？
尽管大天二和包皮的身手因为长期的底层生活而略显生疏。
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打架经验和狠劲犹在！
只见大天二侧身躲过刺来的刀刃，顺势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小腹！
包皮则矮身避开横扫的刀锋，一个扫堂腿将对方放倒，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其身上！
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
没几下，连同最初被打倒的红毛两人在内，一共八名自称“红狼帮”的小混混。
就已经全部鼻青脸肿、哀嚎着躺倒在地。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折叠刀也散落一地，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大天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积郁多年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他抬手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手掌。
然后转向一直抱臂旁观、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笑容的山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问道：
“怎么样，山鸡？我们的拳头，还没有生疏到不能打吧？”
山鸡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呻吟的小混混，又落回到大天二和包皮身上。
他歪了歪头，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不变，用一种非常实在、甚至有点泼冷水的语气如实评价道：
“有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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