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那片“虚无”斗智斗勇的时候,刘祈已经带人把潜艇开回了“波塞冬”基地。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基地核心区、用来给那些孩子做“培训”的地方,结合刘祈在路上给我介绍的情况,我也差不多弄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整件事情的起因,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说起。
彼时我那个“可能存在的‘敌人’”的猜想,让杨佩宁预见到了一些风险,于是他直接启用了最后的手段,利用激素刺激身体、以达到强行提速的目的。
但除了节约时间之外,杨佩宁也是想通过这一次,来验证这种方式是否可行,从而给之后的“星际移民”、留下一个在危急关头可以提速的保命手段。
之后的事实证明,杨佩宁的尝试是成功的,但这种“成功”是建立在“生物机械嵌合体”的基础上,毕竟也只有这种生理构造、才能做到自由控制激素分泌。
言归正传。
杨佩宁通过“燃烧生命”的方式,将“蒙蒂塞洛”的航行时间、缩短到了原计划的四分之一,但也将他原本的生存时间大幅缩短。
所以之前在潜艇指挥室,我突然感觉到的虚弱、以及我让刘祈感觉到的“危险”,实际就是杨佩宁用最后的力气,做的最后一次“双向量子信道”。
那个时候的杨佩宁,已经虚弱的无法再传递消息,只能通过那种风中蛛丝一样的脆弱联系,来让我的身体产生异样、进而引起我的警觉。
可惜当时的我们,把精力全放在了如何欺骗敌人,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这样一个事关重大的紧急情况,肯定也不是只有“双向量子信道”这一个通知途径的。
在察觉到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向我发送了信号之前,杨佩宁就已经抵达“虫洞”边缘。
为了防止通讯信号被“虫洞”捕获,杨佩宁是先发射了通讯信号、然后才进入“虫洞”的引力作用范围。
之后,“杨佩宁抵达‘虫洞’”的消息,先传到了王强的手中,随后王强把这个消息转给庄湘、同时“波塞冬”里那些孩子,也因为失去连接信号而陆续苏醒。
杨佩宁那边的阶段性胜利,让海面上的世界格局再次发生了新的变化,各方势力全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休战、只等杨佩宁那边传回来的最终结果。
“波塞冬”里,那些陆续苏醒的孩子们也需要安置,而安置的重点,就是让他们保持意识清醒的同时、又无法开始适应人类的生理结构。
所有这些事情混在一起,就成了庄湘叫我们回去的“紧急事件”,不过刘祈火急火燎的把我带到这里,其实是因为杨佩宁好像有话留给我——是的,“好像”。
距离那个“培训”的房间还有十多米时,我就已经能听到房间里面,传来那些孩子的声音。
如今那些孩子才刚一岁多,就算是在正常的生长环境里,也只是才刚刚学会说话。
更何况他们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只通过改造后的入梦仪、和杨佩宁产生过交流,在没有语言视听环境的培养下,发音也更加的模糊不清。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临近门口的时候,刘祈看了眼手表轻声说道:“这里的设备断联之后,那些孩子就开始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再后来小庄才收到王强发来的消息。”
“小庄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猜测可能是杨佩宁想通过这些孩子、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可她实在听不懂这些孩子说什么,所以就联系潜艇,让我们把你带回来了。”
“知道了。”
我答应一声进了门,但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我都还没做好要告别杨佩宁的准备。
不过生活好像总是这样,至少我的生活总是这样,在我有所准备的时候,情况往往会发生意外,而那些更大的意外,又总会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到来。
婴儿们稚嫩的呢喃声,像锅子里沸腾的牛奶那样混在一起,含混的音调有高有低,似乎还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
毫不夸张的说,在我刚进入房间、听到那些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看世上最纯洁的唱诗班的表演,可是在我看到那些孩子之后,这种圣洁的感觉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那些孩子太诡异了。
不同于刚出生的、被羊水泡的皱巴巴的婴儿,一岁多的孩子,至少皮肤的状态已经恢复,白皙娇嫩的像羊脂玉,那一张张的小脸上,也带着从未被世俗污染过的天真和纯洁。
但这些孩子不一样,虽然他们的皮肤同样白皙娇嫩,但在他们的表情里,却透着一种空洞的麻木。
那些孩子的脸很僵硬,就像没有调校过面部表情控制系统的仿生机器人——能看出他们是在哭或是在笑,但那些表情没有一个会出现在正常人的脸上,更像是一种教科书上的标准示例。
微妙的诡异感,让我稍微愣了半秒,随后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含混的呢喃声上,紧跟着我就再一次的变了脸色。
“你能听懂?”
刘祈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异样,几步就来到我的身边:“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
我抿起嘴唇摇了摇头:“我的耳朵可能还没你的好,你都听不清,我肯定更白费……不过我确实感觉有点耳熟。”
刘祈本来已经准备离开,听到“耳熟”两个字又立刻停住:“能让你耳熟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仔细想想。”
“在想了!在想了!”
我摆手示意他别催,随后凑到了附近的一个婴儿身边,本以为这样就能听的更清楚点,可没想到在凑近之后、就连那种耳熟的感觉都消失了。
诡异的情况让我更加费解,忍不住的边挠头发、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路”是我在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但这次我还没想明白、反而先听明白了。
在我走到某个特定的位置、那些或高或低的声音达到某种特定的平衡时,“耳熟”的感觉也来到顶峰。
我依然没有听清那些孩子的发音,但我突然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那些孩子不断重复着的,是一个我简直不能更熟悉的短语——Ka-ku-lu d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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