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临时回来拿东西的，有什么等我过几天回来再说。”
罗正新说完就要走人。
“罗先生，她或许并不想跟你回家。”
姜其的话绊住了罗正新的脚。
他转身疾步走到姜且面前，“你什么意思？”
姜且：“借一步说话？”
罗正新看了眼好奇望着自己的人，“好。”
两人进了宿舍的阳台。
姜且抬头望向头顶的阳台底部，“黄菲她们晚上听到的声音，的确来自你家，是你太太在向她们求助。”
“不可能，我太太……”罗正新警惕地闭上嘴。
姜且替他说完：“你太太已经死了，对吗。”
罗正新的瞳孔缩了缩。
“你胡说什么！她还活着，她根本没死！”
姜且：“纸衣随着走动相互摩擦，发出塑料袋一样的声响，这不是她无意间的行为，而是有意为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罗正新双眼慌乱的四处看，试图拨开姜且，从她背后的推拉门离开。
姜且后退一步，身子紧贴在门上。
牢牢挡住。
一门之隔，黄菲三人正一脸焦急。
“咱们什么也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组长脸色这么难看，他会不会动手打人？”
康训：“真要动起手来，你们更应担心罗先生的安危。”
“……”朱燕赞同道，“之前上班摸鱼追《奇异积木》，姜姜力气挺大的……经常给我一种，一拳能干死一头牛的错觉。”
“我也看了……的确是我们多虑了。”黄菲附和。
阳台上。
姜且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正新。
“她看你执念太深，故意弄出响动引人注意，希望有人能发现被你藏在宿舍里的尸体。”
“你闭嘴！”罗正新双目赤红，呼吸急促，“你懂什么，她根本没死！她还活着！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
“那你能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罗正新无法再待下去。
姜且的每几句话都让他感到窒息。
“你让开。”他愠怒的瞪着眼睛，大有不让就动粗的意思。
姜且摇摇头，“不让。”
罗正新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不再压抑怒火，暴躁攥住姜且的胳膊——
“艹，动手了！”
“快进去帮忙啊！”
“没想到罗组长这么没品，居然连女人都打。”张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抱着胳膊啧啧称奇。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牛大叔也跟了进来，对着阳台拍了一张发到网上。
黄菲不太喜欢张昂，朝旁边让了让。
紧接着就听到吴小辉“哎呀”一声。
等黄菲再看过去的时候，姜且已经将罗正新制服了。
他趴在地上，两条胳膊被扭在后腰，身子拼命挣扎
“放开我！”
姜且垂眸看着他，“入土为安，你是想要她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吗？哪怕被外界的阳气灼伤，或者被人当成厉鬼诛杀？”
“不会的，我能保护好她！”罗正新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她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那你自己的命呢？担心你的父母和孩子呢，你通通都不管了？”
姜且声音不大，却在罗正新心里砸出巨大的浪花。
他喃喃，“我当然是好好活着，我怎么会不管他们呢？”
“她刚死不到七天，你当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明显变化。这种人鬼同居的日子只需要再过上半个月，你就会感到乏力、气短，做事无法集中精力，还会被其他邪祟缠上，最后暴毙而亡。”
“不可能……”
罗正新的否认虚软无力，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姜且松开手，站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她冷笑了，“黄菲她们三人不过是被骚扰了几天，身上的怨气就重了不少。”
“宇佳她很善良的，她不是有意要害人。”罗正新着急辩解，“我会和她好好沟通的。”
“罗先生，沟通是双向的。”姜且反问，“如果你真的愿意倾听，你就不会把她的尸体藏在冰柜里。”
——
罗正新和宇佳夫妻从小一起长大。
又从校服走到了婚纱。
半年前，宇佳被检查出了血癌。
白血病细胞随着血液系统在体内迅速扩散，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罗正新就把人从家乡接到A市，想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她。
几天前，宇佳在睡梦中离开了。
罗正新醒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
他盘腿坐在妻子面前，“早上想吃什么？”
等了片刻没得到应答，他自言自语：“想喝粥？行，老公去给你熬。”
罗正新游魂似的从房间来到厨房。
关上门才蹲到地上，捂嘴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终于止住。罗正新淘米做饭，又去切了一些肉丁和皮蛋。
他要给妻子熬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浓香味飘进卧室，就如同之前的每个清晨一样。
等粥熬到粘稠，他盛了一碗端到床头。
“宇佳，起来喝粥了。”
宇佳安静躺在被子里，紧闭的双眼下有很重的青色，衬得皮肤白得诡异。
罗正新无奈的笑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爱赖床。”
说着侧身坐到床边，把人扶起来。
尸体变得僵硬，关节不太灵活。
罗正新要花更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扶好。
他舀起一勺喂到宇佳嘴边，“来，张嘴。”
宇佳发青的双唇紧闭。
罗正新的手在半空悬了片刻，手腕一转，喂进自己嘴里。
然后又舀起一勺。
先“喂”宇佳，再喂自己。
帮妻子“吃”完早餐，罗正新请了一天假，又下单了新的空调和冰柜。
下午师傅来装上新家电后，罗正新把温度调到了最低。
又用冰柜冻了大量的冰块，用盒子装起来，摆放在尸体四周。
将床变成一个小小的冰窖。
第二天，他照常去上班，隔一段时间就给妻子发送短信，叮嘱她好好吃饭，多穿衣服。
却再也收不到对方的回复。
第三天夜里，罗正新帮妻子擦拭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裙子。
然后取来化妆品，想帮她上妆。
他拧开宇佳最爱的口红，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
“正新。”
妻子的嘴唇突然动了，还叫了他的名字。
罗正新以为是幻觉，继续涂口红。
“正新。”
这一次，他看到宇佳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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