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屈乔骂了一声。
“卧槽！”韩再暖忽然发现自己周身起了雾！她抬头，发现视野已然辽远，自己竟然被强行换进了灰区！她连“卧槽”都没骂出去！
“doctor han！”鲍勃严厉的声音迫使视线从屈乔转向了床对面，那个温文儒雅的绅士教授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You can't do this! please leave ,now!”
“韩再暖，我知道你在听！”“韩再暖”的声音颤抖，响彻病房，完全无视半房不知情的人疑惑惊讶的表情，“你知道我明早的手术，我伤得太重，就算能活，也不大可能继续做研究了。”
“别道德绑架我！”韩再暖在灰区里怒吼，虽然她已经有预感教授韩芯片不除不会就此结束，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就是异常愤怒，“你这是在抢吗！？你明抢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韩再暖”双手合十，还特地伸到眼前让韩再暖看到，“但我一直有一个设想，有关阶段性促醒的，只有理论，但依托的是其他设备，因为芯片的研究，一直没空去论证，刚才我在IcU里听屈乔他们讨论怎么救我时，我想起了这个设想，可我没法告诉他们，我救不了自己，但我想试试，试试救灿灿……”
“又整这出！你还是在道德绑架我！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好说话吗！回来！换回来！等等，网红韩不在，你怎么换的！？”
“可能因为他们在对我用什么仪器，我很疼，半昏半醒的，就听到你在对灿灿说话。”
“我不管，换回来，你不能这么没礼貌！”
“可是我没时间去礼貌了，”教授韩放下了手，视线对准钱宇灿，“我只剩这一夜了。”
韩再暖噎住了，她觉得自己被教授韩扼住了咽喉，却无可奈何，她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去找到教授韩的身体，夺取芯片的控制权，重新换回身体，可是视野里满满的钱宇灿，又让她的心紧紧揪住。
她有点恨教授韩了，这样把她架在火上烤。
“不行！”一个果决的声音斩了进来，视线转向屈乔，他看着“她”，眼神冰冷，“再高尚的理由也不能遮掩你现在的行为，完全丧失作为一个医生的基本操守，甚至一个人的基本道德，你在要挟一个人牺牲自己来满足你的私欲。”
“我没有让她牺牲，明早做手术前我一定回去！”
“我相信的韩再暖不是你。”屈乔道，“你现在的行为让我没法相信你。”
“可灿灿……”教授韩没再说下去，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那就给我一分钟，我告诉你们我的设想，然后我就回去，不管你们做不做，行不行？”
“一分钟。”屈乔指了指一旁的钱宇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原因，你觉得我不近人情，所以我也可以保证，如果你不做人，我也可以，不要逼我放弃钱宇灿，毕竟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出去问他的家人要不要放弃治疗。”
“我知道我知道！”教授韩举起了双手，飞快道，“你们都知道ScS手术！用脉冲电流刺激脊髓神经，帮助患者促醒，但是那是对确定存有微小意识的患者有可能有一定作用！但另外还有一个利用bcI头套结合FES对患者瘫痪部位的肌肉进行功能性电刺激，帮助恢复运动能力的技术！我的设想是对于已经进入或刚进入植物状态的病人，将ScS手术的技术融入bcI-FES的治疗手法，对患者大脑进行脉冲电流刺激，就是给还残留活性的神经做cpR，在意识将死那一刻抢救回来！但那太缺乏临床机会，毕竟这样的病人可遇不可求，可是现在！”她的手坚定的指向了钱宇灿，“他可以！他肯定可以，他还来得及！”
“他来得及我们来不及！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屈乔听懂了，看起来甚至气笑了，“你说的这些从找设备到找操作的人都需要时间！”
“我知道谁有！狄教授！你合作的那家初创公司就有！他们也带设备来给我看过！我知道！他们在这儿也在开发这个！我查过！至于ScS，南山院有人会！他们成立了脑复苏研究中心，坐镇的项杰教授就可以！请他来！求你们了！试一试！”
房中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教授韩竟然在那么忙的研究期间还做了这些准备，没人回答，反而是鲍勃听了狄旭辉的翻译后，开口道：“一分钟到了，韩教授。”
他湛蓝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教授韩：“接下来，还是请把我们的韩和我们的病人交还给我们。”
教授韩深吸了一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钱宇灿，什么都没说，闭上了眼。
灰区黑了一下，又瞬间进入了那光华流转的状态，韩再暖和教授韩在神经网中面面相觑，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却能共享这尴尬的氛围。
“……怎么还没回去？”韩再暖冷漠的问。
这次的声音意外的清晰，让她都有种化为实体的感觉，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近在咫尺，却依然模模糊糊。
果然还是灰区，或许灰区也会回光返照？
“大概因为我昏迷了。”教授韩平淡的回答，苦笑一声，“辛苦你了，确实很疼。”
“嗯。”
“对不起……你肯定能回去的，我有感觉。”
“……我信。”
“你信啊？我，植物人，昏迷诶。”
“韩再暖会说谎，但说不了那么生死存亡的谎。”
“哇，那我说我明早手术前一定会回去，你也信？”
“信啊。”
“为什么？”
“因为韩再暖会赖活，但不会苟活。”韩再暖顿了顿，自己都笑了，“对个暗号吧，我们的原则是，事在人为？”
“……问心无愧？”
“所以，你愿意顶着我的身体过被屈乔天天霸凌的日子吗？”
“哈。”
教授韩这一声笑，听得韩再暖也笑了，两人在茫茫然的灰雾中，真切的看到了自己，她们还真就“依然韩再暖”。
韩再暖笑了一会儿，看着晃动了一下的神经网，收起了笑，沉思起来。
教授韩仿佛忘了她挂心的一切，淡然的拨动了一下神经管线，望向一个方向：“她也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没什么赌性的。”韩再暖没回应，反而道，“帮你，对我是一场豪赌。”
“嗯，我也不敢赌。”教授韩的身躯在灰雾中飘荡，“我不是赌我的人性，我肯定不想在你那跟你那个屈乔过日子，我不敢赌的是我那破身体，我也怕你们谁在我那的时候，突然就噶了，那我就成了杀人犯了。”
“有没有可能，我不到你那去？”
“嗯？”
“干扰意识，是可以提防换魂的。”韩再暖指了指不远处，网红韩的身影逐渐出现，“如果她不出现，我们就换不了，那么按现在的情况，你可以暂时用我的身体。”
教授韩：“你疯了？”
“哎，好像是有点。”韩再暖拍了拍脑袋，“确实，我一说就后悔了，那么，再见。”
“再见。”
两人在网红韩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同时朝那笑了笑，随后擦肩而过，各自向自己的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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