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不读书而已，咋就耽误了一辈子呢？孩子爷爷，孩子爹，都没读书，这辈子不也好好的？县主可别吓唬老身！”
“那是因为战火没蔓延到金平县。”李知月缓声道，“一旦越国人打过来，宜州攻陷，那么，我们都会变成流民，没了土地，靠什么吃饭呢？”
老太太嚅嗫道：“不会的，咋会打到我们这儿来呢……”
“雍州城的那些人，也以为，战火永远不会波及到自身，可一切还是发生了。”李知月道，“在乱世之中，靠什么能活下去呢，靠的不是一身力气，因为力气有用完的时候，靠的也不是一肚子墨水，因为战乱不需要墨水，靠的，是我们的脑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吃饭肚子就饿，不读书脑袋就愚笨，一个蠢笨的人，无论是什么年成，都不会过得好。我修建学堂，免费供孩子们读书，不是为了让孩子们考秀才，更不是为了让孩子们当官，而是，希望他们能认几个字，希望他们能从书中学会道理，能明白大智慧，一个聪明人，无论是种田还是做工匠，无论是参军还是走仕途，他总归比别人想的清楚一些。”
老太太呆呆的道：“读书真能变聪明吗？”
“我认为是这样。”李知月站起身，“学堂三天后开始上课，老人家想清楚了就把孩子送过去吧。”
她转身准备去下一家。
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倒。
墨玉眼疾手快，那老太太也正好离得很近，和墨玉一起接住了李知月。
李知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来时，感觉满嘴都是苦涩，她正在被灌药。
程长宴自己喝一口，再嘴对嘴喂给她，动作十分小心。
但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她忍不住想吐。
下一刻，程长宴从桌上拿起蜜饯塞进了她嘴里：“好些了吗？”
李知月按了按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你……”程长宴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伸手放在了她的腹部，“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当娘了。”
“什么？！”
李知月整个人呆住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这里，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有的？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孩子两个月了。”程长宴开口，“你天天忙，胎有些不稳，需要喝几天的安胎药，好好休息，别再操劳了，一切有我。”
“我居然要当娘了？”
李知月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
她的手放在腹部，那里一片平坦，根本感觉不到多了一个小生命。
程长宴握住她的手：“大夫说，再等一个月，就能感觉到胎动了。”
李知月依旧觉得神奇。
之前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她天天生龙活虎，可一查出来怀了孩子，各种毛病就全来了。
鼻子忽然变得格外灵敏，闻到不好的味道就开始反胃，总是犯恶心。
吃饭的时候，平时最爱的菜都闻不得，只要听到吃饭两个字，就开始反胃想吐。
晚上也睡不好，总是起夜。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隔了几天学堂正式上课时，她还特意去凑了一番热闹。
原先周烨招到了二十多个孩子，那天她去下沟村走访时晕厥，被老太太大肆宣扬出去，说金平县主还在生病，为了让孩子们读上书，亲自登门一个个劝说，这可把村民们都感动坏了。
学生从二十个变成了六十多个。
虽然数量还是有点少，但一步步，慢慢来嘛，总得给村民们一个接受的过程。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读书声，从学堂里传出来。
李知月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从金平县到宜州的路也修的差不多了。
等修路结束，程长宴还会再从中选几百人出来登记成为民兵，一步步扩大军事建设。
上谷县的罗县令乘坐马车到金平县，不由一阵感叹。
明明都一样贫穷，忽然之间，金平县就迈开步子冲到了最前方，他骑马都赶不上了。
他的马车停在了县主府大门口，通报过后，他带着几人推着货物走了进去，这货物，就是之前李知月要的硝石。
这半个月，上谷县的村民们，共收集了上千斤的硝石，全在这里了。
李知月起身走过来查验。
打开一个麻袋，用指尖捻起一些闻了闻，这些硝石处理的尚可，纯度不错。
她让人称了一下，一共是一千六百四十斤，合计三百二十八两银子。
罗县令笑呵呵将银子接过来：“多谢县主，这笔钱够老百姓们买几十斤粮食，够一大家子吃上月余了，县主可是老百姓的大恩人啊！”
“别捧杀我了。”李知月笑道，“不过就是想多收集点硝石，等来年夏天制冰罢了，算不得什么。罗县令再帮个忙，去其他县也通传一下这个消息，就说我要硝石，上不封顶。”
一个县半个月，才收集一千六百多斤，拿来制火药远远不够。
要知道，火药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硝石，一斤硝石，大概也就能出二两的火药，实在是不顶事儿。
罗县令擦了擦头上的汗：“下官自私了，原本是打算让本县的百姓暗暗去其他县……”
毕竟生产硝石的地方在厕所，本县所有的厕所里都搜刮了一轮，也就只有一千多斤。
那接下来，只能去别的县找硝石了。
比如，给农户一点钱，买走那农户厕所里的土壤，相信很多农户会愿意。
虽然这手段有点上不得台面，但，为了辖区的百姓，他只能不要脸了。
李知月哭笑不得：“罗县令可以采用分成模式，你告知方法，对方提供硝石，每斤硝石从中抽部分提成，岂不是双赢？”
罗县令再度擦汗：“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这个法子，本来是县主告知的，下官、下官……”
“我的要求就是，所有硝石必须卖给我，若有人出更高价，也只能卖给我。”李知月开口，“罗县令赶紧去张罗这事儿吧。”
这事儿交给罗县令，她就少了个事。
有罗县令从中斡旋捣腾，相信不久后，她将会收到大量的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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