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爸爸、妹妹、大哥、大嫂、文秀、小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哥给爸爸、文秀和自己倒上酒，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爸爸和大哥都说省里的报纸上提到过文秀，还说朱副部长表扬她的事。文秀说了她参与公司招工工作的过程，说了省里招工检查团“微服私访”被她发现的过程，引起了一家人的大笑。她还说了招占地工的事和王二军、李春全他们两家请她吃饭的事，他们听了，觉得秀秀长大了，很会处理人情世故方面的事。爸爸说，本着正直、善良、厚道的原则去做事，不会错的。妈妈则问她跟佩轩写信多不多，佩轩的情况怎么样，文秀说佩轩还是那样读书，过着正常大学生的生活，只是他给人家做兼职家庭辅导老师，辅导高中生学习数学，一个月能挣出来十几块钱，就够生活费了。妈妈担心地问道：“他当辅导老师会不会耽误他学习功课啊？”文秀轻松地说：“妈，不会的，他就是星期六下午去给人家辅导，一点不耽误功课，你放心吧。”大嫂不在乎地说：“佩轩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耽误功课的。听说大学里学习都很用功，越是好大学，学生越努力，像p大那样的学校，大学生都是争分夺秒学习的，怪不得人家有出息呢。”文秀随意地说：“他呢喜欢读书，肯定会好好学习的。不过我看他读书读得越来越像个书呆子，越读越傻了。”大哥不以为然地说：“得了，秀秀，人家佩轩越读书越聪明，我看他待人处事老练得很，比你还老练，你说人家呆，人家一点也不呆。”大嫂说：“秀秀卖乖呢，她还不明白佩轩呆不呆？故意那么说呢。”爸爸认真地说：“论见识，你别看秀秀也不差，可是她跟佩轩比起来就不中了。在大事上，才能看出来佩轩更有见识。他考虑问题细致、全面，看的深，看的远。秀秀你要跟他学着点。”文秀不满地说：“我才不跟他学呢，他啥孬点都有，跟个小混混似的。”大嫂抓住了她的把柄，说：“秀秀，当初一家人都认为佩轩是个小混混，不让你跟他，你咋说的？你坚决否认他是个小混混。现在一家人都不反对你跟他了，你又说他是个小混混。我就看你颠来倒去怎么说。”文秀嘿嘿一笑说：“大嫂你就专门抓我的小辫子吧，我说他是个小混混也不错，他跟柳庄的袁保六确实关系不错，袁保六特别听他的话。贾庄那些能打架的男孩和他关系都很好，没人敢欺负他。他五年级那年，一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生把他打了一顿，他没吭声，第二天早晨放学的时候，那个男生就被人打得哭爹叫娘，一个星期没上学。你说他像不像个小混混？嘿嘿，不过他读书还是不错的，我是看上他读书好，成熟，不是看上他像个小混混。”大嫂不阴不阳地说：“那是，贾庄高中就一个又会打架又读书好的男生，让俺秀秀给抢占住了，还是秀秀有眼光啊。”文秀听了，知道她说不过大嫂，就给大嫂倒了一杯酒端过去，说：“大嫂，你就欺负我吧，给你喝杯酒，堵住你的嘴，你的嘴太厉害了，人家说不过你。”妈笑着说：“秀秀还是个小孩呢，哈哈。”大哥举杯说：“秀秀，别跟你大嫂一般见识，她就是嘴厉害。喝酒！”文秀只好也举杯喝酒。文秀对爸爸说：“爸，你也喝酒啊。”大嫂说：“对了，爸，您也多喝点，这酒是秀秀的酒。那天我去贾庄赶集，看到一个好高好大的广告牌，上面一个可漂亮的姑娘手里握着一瓶酒，我总觉得这个姑娘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谁知道小龙指着广告牌大喊一声：‘姑姑！姑姑！’我才想起来那是秀秀。秀秀果然是洹水大曲的形象代言人，名不虚传。广告牌底下的那家批发部的老板看看小龙，又看看我，说：‘你是文秀的大嫂吧？’我也不认识他，就说：‘是的，文秀是我妹妹。’那人笑着说：‘我是文秀的同学，文秀也是我的大根嫂。’他自我介绍说叫大奎，给了小龙一把糖，小龙眉飞色舞地说：‘谢谢叔叔！’他请我们到店里坐，我说来赶集，不坐了，马上要回去。他说他的店就在这，以后来贾庄有什么事就只管找他。”文秀点点头说：“大奎和佩轩关系最好，他俩像兄弟一样。我前边说的帮佩轩打架的就是他。”大嫂点头说：“他可是长的一表人才。”文秀肯定地说：“是的，他也已经定亲了，估计今年要结婚。我听佩轩说，他打拳很好，打架最厉害，不过，他不喜欢打架，我没见过他打架。”
一家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过了好长时间才吃完饭。文秀抢着收拾一下，把碗筷都洗出来，又到堂屋跟家里人说话，直到小龙睡了，妈催着大嫂去睡觉，文秀才回房间准备睡觉。
文秀洗了洗上床坐着，妈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了，她赶快让妈坐下，说：“妈，你还没休息？”妈坐下说：“没呢，还不瞌睡。”妈问她瞌睡没有，她说不瞌睡。妈说:“你大嫂看出来你好像心情没那么好，悄悄跟我说，让我问问你有啥事没有。”文秀随意说：“妈，没事，一点事没有。我天天上班，很忙，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还受到表扬，都是不容易的事。再说，我跟佩轩早定亲了，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也没啥事。我知道家里关心我，不过不要担心，我现在大了，也慢慢会办事了。就是工作有点忙，本来打算五一的时候回来，结果因为忙没能回来，这几天不忙了，我就请假回来了。感觉好久没回来了，我也有点想爸妈和小龙。以后不能隔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了，一个多月就该回来一趟。”妈不在乎地说：“回来不回来都是小事，你在外边要把自己照顾好，爸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谁让你是个女孩呢？爸妈也知道你长大了，能自立了，可是你是老小，还没成家，爸妈能不操心你吗？你过了年虽然没回来过，可是也写了好几封信呢。邓科长他们还捎东西回来，你也一直惦记着家里呢。”文秀知道爸妈特别关心她，最不放心的也是她。
妈接着问：“你去过婆家没有？”文秀不好意思地说：“我去过了，只是没说几句话，人多还有事，放下礼物，来不及说话就出来了。我明天再去一趟，跟他们多说说话。”妈点点头说：“你做的对，婆家也是一样。你对婆家多好，佩轩就对你多好，对你的爸妈多好。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看看和你一般大的男孩子，论念书，论干活，论办事，哪个能比上佩轩？你说他心眼多，一点不假，他一早来偷偷挖粪坑那次，肯定是他的主意，呵呵。不过像你说的，他没有坏心眼，不过那些会耍坏心眼的人也耍不过他，只是他是个实在人，你没看错他。”文秀撒娇说：“妈，你就知道说他好，他再好也得听我的。”妈不以为然地说：“你爸说得对，大事你要听佩轩的，他比你有见识。你在佩轩面前不能太任性，要对他好，对婆家好。再说你婆家虽然条件没有咱家好，可是一家人都是特别好的人，他们对你也好。”文秀不情愿地说：“妈，我知道，我没有对婆家不好。他们一家都说我的好，没人说我不好。”妈点头说：“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文秀想了想，说：“妈，我给二嫂写信了，她说她挺好的，怀的孩子也很好，还说二哥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啥都不让她干，天天陪她散步，哄她高兴。哈哈，我也为他们高兴。”妈像是想起来什么，说：“秀秀，你二嫂坐月子的时候，我是要去伺候她的，你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去吧？咱俩做个伴，有事好商量。”文秀爽快地答应了：“好的，妈，我及早做好思想准备。我也确实想去看二嫂，也想看咱家的小娃娃。”妈高兴地说：“好，你做好思想准备吧，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文秀边想边说：“是啊，我还想给小娃娃做点小衣服带过去。”妈直率地说：“你别做了，我让你大嫂做，或者我做，你在安阳，也没有缝纫机，不方便。”文秀想想也是，就没再要抢着做。
妈看着她说：“秀秀，我给你说过好几次了，你多给自己买几件衣裳，你长这么好看，好马也要配好鞍，穿的好一点，也会让你更好看。趁着年轻漂亮的时候，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也算是从年轻时候过来过，也算是漂亮过。可是你总是不舍得买衣裳，家里不指望你拿钱，你挣的钱你自己花就可以了。对了，秀秀，你给佩轩钱没有？你可不能把他忘了。”文秀娇气地说：“妈，我哪会忘了他呢？他开学的时候我给了他一百块钱，后来说啥也不要了，他说他每月有二十二块钱的助学金，足够花了。他现在还当着家庭辅导老师，每月也有十几块钱的收入，足够他花了，妈放心吧。”妈嘱咐说：“他是穷人家孩子，从来花钱都是小心谨慎的，按说他也算是有钱花了，可是你也要劝劝他，不要让他太节约。该花的钱要花，该办的事要办，不要舍不得花钱。”文秀辩解说：“妈，你放心吧，佩轩他也不是一点不舍得花钱，该花的钱也花了，没有不舍得花。”娘俩说话到晚上十一点，妈才去休息，文秀也睡了。
第二天上午，文秀骑车来到贾庄，她先去市场割了一斤多肉，又买了点韭菜，然后去婆家。一进门就喊：“妈，我来了。”婆婆从堂屋出来，说：“我想着你会来，就没去上工，在家等你。”文秀放下手中的肉和韭菜，说：“妈，我割了一斤多肉，还买了韭菜，咱们吃饺子吧？”婆婆客气地说：“又让你花钱，真是让我过意不去。”文秀笑着说：“妈，我也是咱家的人，我现在有工作，挣工资，为家里花点钱也没啥不应该，再说也没花多少。”婆媳两个开始剁肉、切菜、调馅、和面，没多大一会儿，就开始包饺子了。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文秀慢慢说：“妈，你和俺爹岁数大了，要多注意身体，多吃点好的，家里的鸡嬎的鸡蛋就不要卖了，先尽着自己吃，吃不完再卖。”婆婆说：“咱家喂了十几只母鸡，现在正是嬎蛋的季节，一天最少嬎五、六个鸡蛋，多的时候十几个，一般都在七、八个，根本吃不完，天热了，又放不住，只能卖一些。家里也没少吃，这两年生活好了，中午做捞面条，都是炒鸡蛋。有时候还煮鸡蛋、打荷包蛋，没少吃鸡蛋。吃肉少一点，做起来麻烦，也没那么多空。吃鸡蛋很方便，自己家里有，不用去买；吃肉还要去割，还要花钱，大多时候是吃饺子才去割肉。”文秀听了，知道婆家这两年生活已经改善了不少，心里感到安慰。她又说：“小根学习咋样？他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营养也要跟得上，让他多吃点好的。”婆婆想着说：“小根自己说考不上，不过这一段他很用功，起早贪黑地学习。”文秀直率地说：“这也算不错了，大根希望他能考上个中专，这样以后日子好过一些。”文秀拿出来二十块钱给婆婆，婆婆说啥不要，文秀解释说：“妈，这点钱是让家里改善生活的，经常割点肉，买点好吃的。您受苦大半辈子，没享过啥福，我上班了，手里有钱，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您不接住不中。”婆婆只好接住。文秀本来想多给婆婆点钱，她知道，给多了婆婆就会推辞，所以她只给二十块，婆婆就不好推辞了。
到中午了，爹和小根都回来了，看到文秀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饺子，都很欢喜。吃完了饭，文秀不让婆婆下手，自己收拾一下，洗碗刷锅，干完活，又跟公公婆婆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刘庄了。临走的时候，婆婆给她准备了一兜新鲜的鸡蛋让她带走，她推脱不掉，就只好带回刘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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