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边才刚刚带上一丝光亮，西一栖就醒了。
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来着？
好像……好像是盯着亚瑟的背影就睡着了。
她从兽皮上缓缓爬起来。
“你也醒了？”一个声音传来。
由于没睡好，她还有点儿耳鸣，脑子也加载得慢，第一时间并没有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她木讷地转过头去。
哦，原来是尼亚。
“嗯……”原本打算开口问他怎么醒这么早的，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尼亚眼下带着重重的黑晕，明显也没睡好。
想到昨晚睡前的那一幕，侧目望去，只见亚瑟仍背对着他们躺在火堆旁，似乎还在沉睡之中。
“尼亚阿哥，为什么山叶会帮我们？因为亚瑟阿叔吗？”
西一栖对山叶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也渐渐意识到许多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第一印象往往并不可靠。
她原以为山叶是不屑于带走盐和其他物资，所以那次他们才得以安然无恙。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来的是蛮风，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所以，山叶肯定与炎源部落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正巧可以问一下。
尼亚第一次对被问及的问题感到有些为难。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拧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山叶和亚瑟比我大不少，亚瑟也不是喜欢往外说的性子，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山叶来自山青部落，在迁移之前，我们部落就跟山青部落有过往来。”
西一栖问道：“那山青部落也是迁移到暮岩森林的吗？”
尼亚摇了摇头：“他们本身就是暮岩森林的部落，山青部落原来位于森林的边缘，距离我们所在的大陆并不远……”
难得有机会听到炎源部落的往事，西一栖正想打断询问炎源部落究竟来自哪个大陆，又是为什么要迁徙时……
尼亚并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稍微一顿，迅速把话题拉回了山叶身上。
“山青部落挑选下一任族长是看个人实力的。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只记得山叶和一位名叫山弥的女勇士很受山青族长的器重。”
“她们实力相当，总是暗中较劲，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却也异常亲密。有一次，她们跟随山青族长来访时，我还跟巫语、泽一偷偷溜去看她们俩打过架呢……”说到这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和怀念。
那时候他们无需担心食物短缺，勇士们之间经常相互切磋，大家都爱凑热闹…
“虽然两个部落之间有来往，但这并不频繁，我跟他们不是同一批勇士，我大了一些后就跟着狩猎队常常出去训练，也就更少见到她们了。只是后来听说，山弥成为了山青部落的下一任族长。”
“再后来……”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从胸腔里挤出那份沉重，继续道，“我们部落遭遇了一场巨变，不得不迁徙……”
“究竟是什么巨变？”这次，西一栖快速问了出来。
尼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他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讲下去：
“迁徙后，虽然在同一片森林，但我们与山青部落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再次听到山叶的名字，是在迁徙后的第二个冬日。那天，亚瑟回来说，他遇见了山叶。”
“当时亚瑟和另一名勇士为了寻找猎物误了时间，没有及时回到部落。他们在一处狭小的洞穴里歇脚时，听见了外面有声响。出去一看，发现山叶浑身是血地被人追赶，就出手救下了她。”
提到这里，尼亚突然冒出一句：“山叶不是一个好惹的勇士。”
西一栖感到有些奇怪，正想追问原因。
“的确如此。”亚瑟接了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
“那天我们救了山叶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拿起石刀破开了那人的肚子，将他的内脏全部挖了出来，然后埋进土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要杀光他们……”
见西一栖变了脸色，亚瑟似乎不愿让山叶被误解，接着补充道：“后来我才知道，山青部落遭遇了袭击，追山叶的人是食人族。那人生吃了怀着崽子的山弥，还吐出了一节骨头羞辱她……”
西一栖突然想到了山叶第一次来时，不时抚摸发梢的小动作。
那上面似乎绑着骨饰来着……
见西一栖欲言又止，亚瑟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说道：“她后来在那节骨头上钻了个小孔，绑在了发梢……”
……
亚瑟这话一出口，空气中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尼亚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惊呼出声：“原来如此！难怪我碰掉了那节骨头，她会那么生气……”
亚瑟意味深长地瞥了尼亚一眼。
西一栖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这是怎么了？
又是我不能听的吗？
亚瑟又继续说：“后面几个冬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再一次见就是在山岩部落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恐怕也只有山叶自己知道了吧……
听见这话，西一栖干脆换了个问题：“山青部落不是个大部落吗？竟然也扛不住食人族的侵袭？”
亚瑟点头：“食人族武器精良，人口众多，实力丝毫不逊于当时的山青部落。”
“整个暮岩森林都对食人族心存忌惮，尤其是山青部落出事之后，其他部落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亚瑟继续解释，“还好山岩族长派人灭了食人族，这也是他能得到广泛拥护的原因。”
西一栖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又问道：“那时候山岩族就已经很强大了吗？”
能在当时就消灭人数众多、实力强悍的食人族，那现在得有多强？
她虽然没去过，但这样一想，不由得心惊。
亚瑟思索了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那时候应该算是一个大型部落了，至于其他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西一栖又问了一些问题，亚瑟也答不上来。毕竟山岩部落灭食人族的时候，他们刚迁移不久，心思都在捕猎上，这里信息传递又不便利，他知道的也不多。
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继续追问了。
虽然天色还未亮透，但他们也该收拾东西回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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