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坐在傅司冥对面，临市的慈善会是傅司冥特地找人办的。
然后宋星瑶再想办法让杨院长带着小雨到临市来，这样能够避开孙继明在江城的耳目。
孙继明大概现在满脑子都是选举和投标会的事情，无暇分身。
傅司冥：“杨院长，您好，我是傅司冥。”
杨一听见他的名字并不陌生，“你好。”
“我们是老朋友了，先前孤儿院的资助项目，天盛也有投资，我今天来比较冒昧，但我想有些事情的确应该单独和您说明白。”
说完，他抬手，身后的裴璟将手里的文件袋放进他手里。
“你先看看这个吧。”
杨一盯着面前的鼓起的牛皮纸袋，顿感压力侵袭。
就像是看着潘多拉的魔盒，不知道下一秒会从盒子里跑出什么来。
轻手轻脚地打开。
里面厚厚的一沓照片一张张从眼前过去，上面的熟悉的孩子的身影。
甚至有些她许久未回访的已经领养的孩子，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们身上穿着暴露的裙装，被车子运送到一个地方，然后又被运走。
杨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场景。
翻动相片的手指开始发麻，气息也不稳，大口大口地呼吸才勉强维持她此时的清醒。
“她们……”
傅司冥端起桌上她面前的那个水杯递过去。
“您先冷静，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调查到的，我想您是不知道这些被领养出去的孩子其实都被送到了情色交易场所，但我想，您应该知道。”
她拒绝了傅司冥递过来的水，她的手指麻到已经无法集中力气握紧那个水杯了。
等她冷静下来，控制好自己的手，才哑着嗓子开口，“傅先生，您今天来找我大概不只是想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吧？我从没想过我一直这样照顾的孩子，竟然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知道杨院长您是尽责爱护孩子的人，我今天坦诚地和您说，宋星瑶是我的妻子，让您带小雨来临市的事情，也是我拜托她的。”
听到宋星瑶的名字，她终于对面前的男人多了一丝信任。
“前些日子，小雨在瑶瑶的手里塞了这个药，我派人做过化验和调查，证实这个药是非法渠道获取的避孕药，在国外常常是给黑市情色场给那些提供特殊服务的女人提供的，但药内的激素含量太高，长期服用会导致子宫萎缩，她们年纪尚小，甚至会要了性命。”
他的话和刚才医生说的一模一样，再次听见，还是会感觉心揪着痛。
“有人在给孤儿院的孩子长期喂食这个药物。”
他笃定的语气几乎立刻让杨一想起了一个人——柳珊珊。
她是孩子们的生活老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想起昨天她急色匆匆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后怕。
若是没有宋星瑶的嘱咐，她把带小雨来看医生的事情告诉她，又会发生什么……
“傅先生，你……”
傅司冥见她尚存理智，才开口道明自己的来意。
“我的确不仅是来告诉您这件事，我已经在和江城的警方合作调查这件事情了，我希望您可以把小雨的这些资料都交给我，并且在事情还没爆发前继续观察孤儿院里孩子们的情况，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那孩子们……”
“你放心，瑶瑶和孩子们近期逐个面谈过后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而且最近孩子们暂时不会再吃这个药了。”
事情还没完全结束，傅司冥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杨一点了点头，眉心紧皱，额间的横纹骤然而生，看着老了不少。
“小雨的身体现在不适合转院，我会派人照顾，但孤儿院内那边……所以这件事还要拜托您了。”
杨一浑身都卸了力气，无力地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
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桌上的那颗药丸。
眼中的泪水滑下，随即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傅先生，我不能知道这个幕后主使是谁吗？”
傅司冥叹了口气，“抱歉，这件事的调查还没结束，所以暂时不能向您透露。”
他没说的是，其实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对你来说更好，否则就连你也会有生命危险。
很快，杨一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傅司冥看见这个中年女人的背影比来时要弯很多，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不把着墙，下一秒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撑着身子走到监护室的病房前，里面的孩子苍白消瘦的脸让杨一心中的愧疚感陡增。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却全然不知。
她嘴里呢喃着：对不起……孩子……
第二天一早，小雨慢慢转醒，看着眼前趴在床边的杨一。
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杨妈妈……”虚弱的声音从干哑的嗓子里传出。
杨一立刻醒了神，“小雨，你醒了？”
手快一步按下了呼叫铃。
专家诊治团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循例检查好，开口的话让杨一心安定不少。
“醒了就过了安全期，可以转病房观察了，暂时还不能进食，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就好。”
杨一听了医生的话，点了点头。
小雨还没办法起身，手才微微抬起，就被杨院长握住。
她坐在孩子旁边，安抚着小雨，“不怕，杨妈妈在呢！”
小雨哽咽了两声，才轻轻用手指蹭掉杨一脸上的眼泪，“不哭，杨妈妈不哭……我……不疼了。”
可她越说，杨一就更加止不住眼泪，背过身用衣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嗯，我们都不哭了。”
她没有跟小雨提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手术，只是细声慢语地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
小雨听她说，自己不用回孤儿院了，脸上震惊之余似乎多了轻松的表情。
这表情刺痛了杨一的心头。
“小雨乖，先在这里好好养病，等杨妈妈来接你好吗？”
病床上的孩子点了点头，杨一才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了傅司冥。
他是宋星瑶的丈夫，只是这点，杨一便放心了不少，看着配备的医生团队和照顾孩子的陪护。
杨一知道，现在这样对小雨来说才是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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