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说:“王鹏原来在俄罗斯分公司,后来因为跟一起去的同事夏慧捷发生矛盾,失踪了一段时间。他在俄罗斯的一个农场工作。韩健是业务三部的经理,又是贸大毕业的外贸员的信息中心,您可以让韩健帮忙。”
段云峰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说:“联络人的问题我去找老朱和韩健,他们都表示要支持我们巴西分公司的工作。更何况,我这边的业务说不定还能带活了周欢和王鹏呢。不过,这样的话,成本就高了。米勒那边不知道吃得消吃不消。”
贾勇说:“您一步一步来吧。起码对米勒有个交待。让米勒知道您不是吃闲饭的,您体谅他的难处,也在找解决办法。华艺国贸公司还有一个国际化网络能够给米勒提供支持。不要让米勒对合作伙伴失去了信心。让米勒先看看技术上是否可行,米勒能不能做这个业务拆解。”
段云峰已经进入了贾勇描述的业务场景,他不由自主地进一步问道:“如果做不了业务拆解呢?”
贾勇说:“那就从斯洛伐克或者俄罗斯买发动机。”
段云峰说:“进口商是米勒?”
贾勇纠正道:“进口商应该是华艺国贸公司。华艺国贸公司从俄罗斯或者东欧采购发动机,再把发动机卖给注册在巴西的,米勒和华艺国贸公司、国内汽车厂合资成立的公司。”
段云峰听到这里不免喜形于色,他用浓重的四川方言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真是个解决办法,真是个解决办法。”
贾勇提醒道:“在技术可行的前提下,您再考虑成本因素。”
段云峰像是没有听到贾勇的话,自顾自地说:“你不知道。米勒的脸色不好看了,他要解散技术改造小组,就是暗示我们要停我们的薪水。这薪水本来就不高,但起码解决了我们的基本生活问题。
“在技术上,我和老何都是外行,我们束手无策,米勒就不高兴了。现在好了,我起码能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而且用到了华艺贸易公司在东欧和俄罗斯的资源。体现了华艺国贸公司的股东价值。太好了。”
段云峰踌躇满志地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俩就活过来了。你跟阿德丽亚娜商量执行《合作经营协议》的事就有了时间。不过,你还是要跟阿德丽亚娜提这个事情,要让她认这个账。”
贾勇开车把段云峰送回他住的旅馆,然后,一个人开车回家。天已经黑了,看着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想到三年前,他和段云峰一起来到这座城市,跟破产的陈先生合作创业,做节能灯生意,贾勇心中不免感慨起来。
到如今,贾勇和陈先生的女儿阿德丽亚娜继承了北明公司节能灯业务,算是站稳了脚跟。可段云峰呢,死抱着他梦想中的轻型卡车组装厂,一次次的努力又一次次失败,现在又回到了让贾勇资助他生活费的地步。贾勇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出国前,贾勇跟华艺国贸公司签的是一份五年期的合同。在合同到期前,贾勇已经给华艺国贸公司递交了辞职信。老朱让段云峰转告贾勇,他还在华艺国贸公司的工资名单里,他永远是华艺国贸公司的人。但这句话,贾勇该怎么理解呢?
贾勇跟父母传真沟通过,他在国内的工资已经处于停发的状态了。这就意味着,虽然华艺国贸公司没有正式对贾勇的辞职申请做出反馈,但是,合同到期后,自动解约,贾勇已经不是华艺国贸公司的雇员了。
贾勇记得,国内还有一种说法叫停薪留职。因为没有了劳动合同的存续,国内的那一份薪水肯定是没有了,否则就违反财务制度了。而且从父母那里得到的消息,薪水也确实是停发了。
老朱说的贾勇还在发工资的名单里,那就是岗位还给他留着,什么时候他愿意回到华艺国贸公司工作的时候,续签一份劳动合同,就续发工资。
贾勇什么时候会要求回到华艺国贸公司呢?那就是在巴西混不下去的时候呗。可真到了那一步,华艺国贸公司还会像欢迎一个凯旋的英雄一样,跟他续签合同吗?
想到这里,贾勇苦涩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回头路是没有的。老朱的话,听起来是那么亲切,有感染力,可禁不住琢磨。
已经不再是华艺国贸公司雇员的贾勇,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不去理会段云峰提出的要求。段云峰说的那个巴西分公司,本来就是华艺国贸公司内部虚拟出来的一个概念。贾勇解除跟华艺国贸公司的雇佣关系后,跟这个巴西分公司更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段云峰不在北明公司跟贾勇见面,也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北明公司里,已经自立门户的贾勇,还能买段云峰这个前同事的账吗?贾勇触景生情,想到当年段云峰怎么一到巴西,就把他一个人扔到圣保罗,自己躲到北部州去谈项目,恐怕段云峰的那一套感情牌对贾勇就不好使了。
在和段云峰谈话的过程中,贾勇一再回避他承担段云峰和何洪利生活费用的责任。贾勇不是不理解、不同情他们的处境。只是他没有把握说服阿德丽亚娜,让北明公司承担这样一笔费用。
贾勇让段云峰联系周欢和王鹏,尝试从俄罗斯和东欧解决发动机改造问题。这是他临时起意随口一说的想法。贾勇只是隐约记得,周欢处理的那一批棉服,卖给了当地一家生产汽车零部件的工厂的工人俱乐部。这个主意跟他建议胡兆宇在非洲找铁矿石货源一样,都是没影儿的事。
可能是因为贾勇现在节能灯业务做得好,大家都觉得他对项目的判断有超前的意识,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贾勇本来为了转移段云峰对生活费用的注意力,信口那么一说,看段云峰那个样子,他还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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