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化进程加快了。”冷岩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滑动，调出实时分析数据，“胸部密度是昨天的370%，能量反应强度……已经能对物理环境造成影响。”
叶详没说话，他正全神贯注地催动幻星手镯。星纹的光芒越来越亮，沿着腕骨爬上小臂，形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他能“看见”无数条无形的线从巴克贡身上延伸出去，像蛛丝般散布在城市各处，大部分都细弱得一触即断，唯有一条线格外粗壮，泛着和怪兽胸腔同源的暗紫色光泽，正随着怪兽的移动微微震颤。
“冷哥，我找到宿主的具体位置了，就在前面第三个路口的医院那里。”叶详的指尖在战术屏上点了点，坐标闪烁着映在他汗湿的侧脸。
“你在路口把我放下就行，巴克贡那边……”他顿了顿，目光透过舷窗瞥向后方那道越来越近的淡紫色身影，“就拜托你了。”
“嗯，交给我就好，你不要分心。”
一个字刚落，雄鹰一号忽然一个急刹，悬停在路口上方十米处，起落架下的缓冲垫喷出淡蓝色气流，“我会拖住它，你别分心。”
叶详没再多说，抓起背包猛地拉开侧舱门。夜风瞬间灌进来，卷着远处巴克贡发出的低沉嗡鸣。他看了眼下方平整的人行道，深吸一口气跃出舱外，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去冲力，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抬头时，雄鹰一号已经像离弦的箭般调转方向，引擎轰鸣骤然拔高，朝着巴克贡直冲过去。
此时的巴克贡已不复昨日的全然透明。四分之一的躯体凝成了暗紫色实体，从胸腔蔓延到前肢，每走一步，脚掌落地的地方都会留下浅紫色的焦痕，柏油路面像被烫化的蜡般微微变形。
它似乎察觉到了雄鹰一号的敌意，那颗半透明的头颅缓缓抬起，尖刺上的光尘凝成了更密集的光点，喉咙里滚出类似低吼的震颤。
“来了。”冷岩的指关节泛白，死死扣住操纵杆。雄鹰一号机翼下的弹仓悄然滑开，十二枚银灰色的音速弹泛着金属冷光，弹体表面的气流纹路随着能量充能亮起淡青色。“目标，巴克贡实体化区域，开火！”
话音未落，十二道残影撕裂夜空。音速弹突破音障时带起尖锐的呼啸，几乎在发射的瞬间就撞上了巴克贡的暗紫色胸腔。
“砰砰砰——”连续的爆鸣声里，实体化的部分猛地震颤起来，暗紫色的外壳炸开细碎的裂纹，淡紫色的雾气从裂缝里喷涌而出，巴克贡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躯体猛地向后退了半步。
但那些击中透明部分的音速弹却像穿过了幻影，只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连尖刺都没撼动半分。
冷岩瞳孔微缩，迅速拉升战机：“果然，只有实体化区域会受影响。”
还没等他调整好姿态，巴克贡忽然张开了嘴。那原本模糊的嘴部此刻凝出半透明的轮廓，里面汇聚起一团刺眼的白光，像将整个月亮的光芒都压缩在了里面。下一秒，一道白色光波拖着炽烈的尾焰射向雄鹰一号，空气被灼烧得发出焦糊味。
“规避！”冷岩猛地向右压杆，雄鹰一号像被巨力拽着般横滚出去，白色光波擦着左翼掠过，击中了后方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哗啦——”整面墙的玻璃瞬间化作齑粉，碎片混着光波余威溅起的气浪，在夜空中炸成一片晶莹的雨。
“这家伙的准头提高了。”冷岩抹了把额头的汗，战机在他的操控下像条灵活的鱼，在楼宇间穿梭躲闪。他瞅准巴克贡发射光波后的间隙，再次按下发射键：“第二轮齐射，目标左前肢！”
又是一轮音速弹呼啸而去，这一次精准命中了巴克贡刚凝出半实体的左前肢。暗紫色的肢体被打得向后弯折，光尘簌簌落下，巴克贡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但紧接着，它的嘴部又开始汇聚白光，这一次的光芒比刚才更盛，显然是蓄力更强的攻击。
冷岩操纵着雄鹰一号猛地俯冲，几乎擦着路面飞过，白色光波从头顶数米处掠过，击中了远处的信号塔。铁塔瞬间被拦腰截断，钢筋扭曲着坠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还挺犟。”冷岩咬了咬牙，战机突然拉升，绕到巴克贡的侧后方，“叶详，你那边怎么样？我最多还能撑十分钟，这家伙的实体化还在加速！”
通讯器里传来叶详急促的脚步声：“快到了，冷哥再坚持一下！”
冷岩没再回应，只是盯着仪表盘上不断跳动的能量读数。巴克贡的暗紫色躯体又向外蔓延了一寸，尖刺上的光尘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锋芒。他深吸一口气，将战机拉升到最高处，机翼再次展开。
夜空中，雄鹰一号像一道银色的闪电，迎着巴克贡再次射来的白色光波，笔直地冲了过去。
深夜的医院像一座孤岛，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淡绿的光，映着叶详急促的脚步声——他攥着战术终端，屏幕上的红点正稳定地跳动在住院部三楼的病房号上，与冷岩通讯时的喘息还没完全平复，手心的汗已经濡湿了终端边缘的防滑纹。
“叶详，‘曙光’特遣队，凭证。”叶详迅速的出示了证件。
那本黑色证件的封面上，银色的星芒徽章在暗光里泛着冷光，证件边缘磨出了细痕，护士联系好院长后快速核对了系统权限，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确认指令，玻璃隔断后的自动门“嘀”地一声滑开。
“307病房，直走左拐。那个孩子……从车祸之后就没醒过。”
叶详没多问，只点了下头便冲出去。走廊尽头的307病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泄出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秒针在心脏上跳动，他推门的动作放轻了些。
病房里很暗，只有床头灯开着暖黄的光。病床上躺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头发柔软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色是长期昏迷的苍白，嘴唇干裂得泛着白边。
她身上盖着印着小熊图案的薄被，右手腕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顺着软管，一滴滴融进她细弱的血管里。监护仪的绿光映在她脸上，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晃动，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
床头的小柜上放着个已经坏掉了一半的夹子。
叶详站在病床边，放缓了呼吸。战术终端上的坐标与女孩的心跳频率完全重合，幻星手镯的星纹正微微发烫，顺着他的手臂，向女孩的方向泛起柔和的光——就是她了。
那个在梦里孕育出巴克贡的孩子，此刻正陷在自己织就的噩梦里，连现实中的呼吸都带着挣扎的痕迹。
“看来来，这就是宿主了。”叶详低声说，声音轻得怕惊醒她，尽管他知道，真正需要被唤醒的，是她意识深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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