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兄妹二人的争吵声顿时没了。
赵冰语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如玉。
“哭哭啼啼,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赵冰语的目光扫过库房里的狼藉,又落在瘫坐在地的如宝和状若疯癫的如朱身上,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她仔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听完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赵冰语走到一堆发霉的香料前,蹲下身,捻起一点腐烂的粉末。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搓了搓。
那股刺鼻的酸腐气味让她微微皱眉。
“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她睁开眼,声音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好儿女。”
她转向如玉。
“如玉,看住他们两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如玉躬身应是。
赵冰语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她要去处理这批烂掉的香料,还要去找到那个卖货给他们的商人钱万里。
兄妹二人被各自关了起来。
如玉先来到如宝的房间,看着还在抽泣的妹妹,叹了口气。
“你们太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做生意,怎么能总想着自己一个人做?”
“你们没有人脉,没有经验,更没有母亲那样的手腕和眼光。”
如宝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他。
“那不然呢?”
“拉着父亲一起做。”如玉缓缓说道,“父亲阿斯兰在西域经营多年,人脉广博,让他带个头,给你们铺路。”
“等生意做起来了,走上正轨了,他再退出,让你们自己接手。”
“这不也算是你们自己做的生意吗?”
如宝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方法。
随后,如玉又去了如朱的房间。
如朱的情况比如宝更糟糕。他把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双眼通红地瞪着天花板。
两万两白银,他的家底,就这么没了。
如玉推门进去,将一盏灯放在桌上。
“起来。”他命令道。
如朱没有动,像是没听见。
“一次失败,就让你变成这副样子?”如玉的声音冷了几分,“就凭你这样,还想跟白露斗?”
“白露”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了如朱的耳朵里。
他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如玉。
“你懂什么!那是我全部的钱!全没了!被那个蠢货给毁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如玉看着他,“但如果你这个人废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将自己对如宝说过的话,又对如朱说了一遍。
如朱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不像如宝那么天真,他想得更多。
“父亲......他会愿意吗?”他低声问。
“他会的。”如玉的语气很确定,“他是我们的父亲。”
“不过......这次我们要告诉母亲一声。”
阿斯兰第二天就被叫到了赵冰语面前。
赵冰语已经处理完了残局,那个叫钱万里的商人早已不知所踪。两万两白银,彻底打了水漂......
“家里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也想让你帮着带一带。”赵冰语开门见山。
阿斯兰看着妻子疲惫的脸,点了点头。
“你想做什么生意?”赵冰语问。
阿斯兰沉吟片刻,说道:“大武的丝绸在西域是硬通货,利润极高。”
“我们可以去大武进丝绸,运回来卖。”
“好。”赵冰语点头,“这件事,你带着如朱和如宝去做。让他们跟着你学。”
如朱和如宝终于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了他们真正的第一笔生意。
他们跟着阿斯兰的商队,踏上了前往大武的漫漫长路。
离开了舒适的家,他们才真正体会到行商的艰辛。白天,是火辣的太阳和无边的黄沙;夜晚,是刺骨的寒风。
他们喝着带着沙砾的水,啃着干硬的馕饼。没过几天,原本白皙的皮肤就被晒得黝黑粗糙。
如宝好几次都想哭着放弃,但看到二哥在咬牙坚持,想到白露,她又把眼泪咽了回去。
在路上,阿斯兰开始教他们东西。
他教他们如何通过星辰辨别方向,如何从沙土的颜色判断前方是否有水源,如何安抚受惊的骆驼。
他们也第一次见识到父亲的另一面。
这天晚上,商队遭遇了一小股马贼。护卫们立刻围成一圈,将货车保护在中间。
如朱和如宝吓得躲在车后,脸色发白。
阿斯兰却很镇定。他没有拔刀,而是独自一人走了出去。他用流利的当地土话和马贼的首领交谈。
他们看不懂父亲的表情,只看到他说了一会儿话,又递过去几袋东西。然后,那群凶神恶煞的马贼,竟然就这么调转马头离开了。
“父亲,您......您给了他们什么?”事后,如朱好奇地问。
“一些盐,还有一些茶叶。”阿斯兰平静地回答,“他们不是真正的强盗,只是活不下去的牧民。给他们一点活路,他们就不会来拼命。”
那一刻,如朱和如宝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们渐渐明白,做生意,并不仅仅是买进卖出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人情世故,有生存的智慧。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大武的边境城市,青州府城。
这里的繁华景象,让他们大开眼界。
如宝之前其实来过,但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里。
阿斯兰带着他们,没有直接去最大的绸缎庄,反而是在城里的小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铺子。
“父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如宝不解地问。
“找人。”阿斯兰说着,便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铺子里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掌柜。
阿斯兰上前,用大武官话低声说了几句。那掌柜立刻精神起来,恭敬地将他们引进了后院。
在后院,他们见到了青州最大的丝绸商人之一,一个姓王的胖子。
原来,父亲和这王老板是多年的老交情。
接下来的几天,如朱和如宝就跟在父亲身后,看他如何与王老板谈生意。
他们看着父亲不急不躁地品着茶,和对方聊着家常,从天气聊到收成,就是不提丝绸的事。
如朱在一旁急得不行。
直到第三天,王老板才主动开口。
“阿斯兰兄,这次想要些什么货?”
阿斯兰这才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
“老规矩,还是去年的那些。不过,今年得多要一批云锦。”
他报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的要低上两成。
王老板面露难色。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最后终于谈妥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整个过程,如朱和如宝都看在眼里。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生意是这么谈的。
选货的时候,阿斯兰又让他们亲自上手。
“你们自己看,自己摸。”他指着一匹匹色泽华丽的丝绸,“告诉我,哪种好,好在哪里。”
他们一开始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在父亲的指点下,渐渐学会了分辨丝线的粗细,织造的密度,以及染色的好坏。
这趟青州之行,让他们学到了在家里永远学不到的东西......
他们装满了整整几十车的丝绸,准备回去了。
如朱不再像以前那样浮躁,而是会主动向父亲和商队里的老人请教问题。
如宝也褪去了一身的娇气,变得沉静了许多。
她会帮着伙计们一起准备晚餐,也会在夜里主动要求守夜。
他们的变化,阿斯兰都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欣慰。
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们都在这次做生意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商队在青州府城采买完毕,一切都已装车妥当,只待第二天一早便踏上归程。
这次的生意做得极为顺利,采购到的丝绸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都无可挑剔。阿斯兰心情不错,决定晚上请商队的主要管事和伙计们吃顿好的,犒劳大家一路的辛苦。
如朱却有了别的想法。
这几日跟在父亲身边,看他与王老板谈笑风生,轻松敲定大笔生意,他心中既敬佩,又有些不服气。
他想,父亲走的是稳妥的老路子,靠的是多年的交情。而自己是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办法。在大武,商人们谈生意,酒桌上的交情有时候比契约更管用......
于是,他私下里找到了王老板。
“王伯伯。”如朱学着父亲的样子,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次多亏您帮忙,我们才能采买到这么好的货。”
“家父今晚设宴,聊表谢意。”
“不过,侄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王老板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贤侄但说无妨。”
“家父为人古板,酒宴上总归是拘束了些。”如朱压低了声音,朝王老板挤了挤眼睛,“侄儿听说,青州府城的‘揽月楼’乃是一等一的风雅之地,想请王伯伯移步,咱们年轻人,换个地方乐呵乐呵,也算是侄儿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王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打量了一下如朱,随即抚掌大笑!
“哈哈哈,贤侄真是个妙人!好,盛情难却,老夫就舍命陪君子了!”
如朱心中一喜。自己这么做,既显得自己懂事,会来事,又能和王老板拉近私人关系,一举两得。
他没有将此事告诉父亲。回头父亲得知,一定会夸赞他!
是夜,华灯初上。
揽月楼。
这是个销金窟,处处透着奢靡。如朱要了最好的雅间,点了最贵的酒菜,请了最红的姑娘作陪。
王老板显然是此中常客,游刃有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老板端起酒杯,眯着眼睛看着如朱。
“贤侄啊,你父亲是个稳重人,没想到生了个你这么个活泛的儿子。”
“王伯伯过奖了。”如朱被酒气熏得有些飘飘然,胆子也大了起来,“家父有家父的章法,侄儿也有侄儿的道理。”
“这生意场上,不就是人情世故嘛。”
“说得好!”王老板一拍大腿,“来,为了咱们这人情世故,干一杯!”
两人正推杯换盏,雅间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一声巨响,木屑四溅。
十几个手持水火棍的官差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都别动!官府办案!”为首的班头厉声喝道。
屋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陪酒的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缩到了角落。
如朱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愣在了原地,端着酒杯,不知所措。
王老板的脸色也变了,但比如朱镇定得多。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
“官爷,这是何意?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班头冷笑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屋内众人,“我们奉知州大人之命,前来清查被拐卖的良家妇女!”
“揽月楼窝藏罪犯,你们这些人,也脱不了干系!全都带走!”
“官爷,冤枉啊!”如朱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辩解,“我们只是来喝酒的!什么拐卖妇女,我们一概不知啊!”
“不知?”班头走到他面前,用棍子戳了戳他的胸口,“到了府衙大堂,你就知道了!带走!”
两个官差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如朱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如朱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如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阿斯兰那里。
当他带着如宝匆匆赶到揽月楼时,这里已经被官府查封,一片狼藉......
“爹!二哥呢?二哥被抓去哪里了?”如宝急得快要哭了,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袖。
阿斯兰脸色铁青。他迅速找人打听情况。
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晰了。
原来,这位青州知州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酷吏。近来青州府接连发生年轻女子失踪的案子,民怨极大。知州大人亲自督办,经过暗中查访,发现竟是有人贩子团伙与城中几家青楼勾结,将被拐来的良家女子藏匿其中,逼良为娼!
揽月楼,正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窝点。
知州大人雷霆震怒,今夜亲自部署,调集了府衙、兵马司的人手,对城中所有涉案的青楼进行了突击清查!
如朱和王老板,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倒霉死了。所有在场的嫖客,无论身份,全都被当做涉案人员......一并抓进了府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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