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陈阳为戴维开出的“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已经连续服用了六天了，戴维持续针灸也五天时间了。
“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源自《伤寒论》，本是治疗少阴病阴盛格阳之证，陈阳在此基础上又加了黄芪、当归、地龙三味药——黄芪补气升阳，当归养血活血，地龙通络解痉，三味药与原方配伍，既增强了破阴回阳之力，又兼顾了疏通经络之效。
此刻，埃文斯正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汤药倒入小碗中。
药汁呈深褐色，质地浓稠，表面泛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戴维的吞咽功能尚未完全恢复，因而中心这边特意将汤药熬得更稠些，方便他小口吞咽。
“戴维先生，慢点喝。”助手轻声提醒。
戴维点了点头，微微仰头，埃文斯用小勺将药汁缓缓送入口中。
最初的时候戴维还有点不习惯这种味道，每次喝药都皱着眉，然而过了这么多天之后，戴维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好像中药也没有那么难喝。
“戴维先生，感觉如何？”埃文斯例行询问
“暖……”戴维含糊地说道：“感觉到肚子里……暖暖的……”
通脉四逆汤中的附子、干姜本就是大辛大热之品，能直驱寒邪，加上猪胆汁苦寒反佐，既能引阳入阴，又能防止温热太过伤阴。戴维此刻感受到的“暖”，正是阳气渐复、寒邪渐散的征兆。
当初看到药方中的附子的时候，埃文斯是强忍着没出声，他确实被陈阳搞怕了。
喝过药，埃文斯博士站在监测仪旁，眉头紧锁地看着数据，这几天来，戴维的变化让他越来越困惑——
肌电图显示，神经源性损害的范围没有扩大，原本活跃的异常放电频率持续降低；
血液检查中，肌酸激酶（cK）的水平虽然仍高于正常，但较入院时下降了 15%；
更让他无法解释的是，戴维的自主呼吸频率比之前平稳了，夜间的肌肉痉挛次数从每天七八次减少到两三次。
这些变化都指向一个方向：病情进展似乎……被控制住了？
这太荒谬了！
埃文斯行医三十年，见过无数 ALS患者，从未见过任何药物或疗法能在短短三天内产生如此明显的效果，更何况是这种看起来“原始”的草药汤剂。
“埃文斯博士......”
文浩东和苏云雪一起走了进来，文浩东走到埃文斯身边，笑着问：“数据有什么异常吗？”
埃文斯看了文浩东一眼，语气复杂：“数据……很稳定。但这不符合 ALS的自然病程。”
“中医讲究‘治未病’，”
文浩东笑着道：“在病情尚未完全失控时介入，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戴维先生虽然病势凶猛，但体内尚存一丝‘生机’，我们做的，只是帮他守住这丝生机，唤醒自身的抵抗力。”
埃文斯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文浩东的话，因为数据不会说谎，但他内心深处，依旧对这种“神秘”的东方医学充满疑虑。
说着话，文浩东已经开始准备针灸了。
经过这几天的治疗，文浩东的手法愈发娴熟，甚至能根据戴维当天的状态微调穴位和手法。
今天他刚一进门，就敏锐地发现戴维的面色比昨日红润了些，眼神也更清亮了。
随着文浩东开始针灸，苏云雪站在一旁观察，敏锐的发现文浩东今天的手法又有了新的变化——加了穴位。
“今天和之前有所不同？”苏云雪在边上问文浩东。
“今天加刺风池、风府二穴。”
文浩东道：“患者昨晚头晕，是阳气初复、浊阴未散之象，这两穴能祛风散寒、醒脑开窍。”
说话间，文浩东已经开始针灸，针灸风池穴的时候文浩东还采用“苍龙摆尾”的手法，针体在穴位内小幅度捻转摆动，如同游龙摆尾，既刺激了穴位，又避免了过度损伤
这种手法看似简单，实则对指力和分寸的把握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延髓，导致呼吸骤停。但文浩东做得行云流水，连站在一旁的旬佳宏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文浩东正在针灸，夏洪亮和李成杰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这几天，文浩东针灸的时候，众人但凡有空，都会过来观看。
“文医生的进步……真是日新月异。”夏洪亮低声对李成杰说。
“嗯。”李成杰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文浩东确实好像每天都有进步，这让李成杰很是诧异。
文浩东的针灸天赋如此高的吗？
其实文浩东之所以进步快，除了系统开挂，还有他自身的天赋和努力的缘故，这几天，文浩东除了给戴维治疗，大多数时间也都几乎泡在实训室，这份毅力连陈阳都颇为佩服。
针灸结束后，戴维靠在床头休息，忽然对苏云雪说了几句。
苏云雪翻译道：“戴维先生说，他想试试自己喝水。”
众人都是一愣，入院时，戴维连端水杯的力气都没有，喝水全靠护理人员用吸管辅助。
“嗯，可以试试。”文浩东点了点头。
助手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戴维的手指依旧颤抖，但他紧紧抓住杯壁，努力将杯子凑到嘴边。虽然洒了不少，但他确实自己喝到了水！
“太好了！”夏洪亮忍不住欢呼。
埃文斯博士快步上前，再次检查戴维的肌力。
当他用手指按压戴维的肱二头肌时，竟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抵抗——虽然只有一级肌力（可见肌肉收缩，但无关节活动），但对于几天前还完全无法自主活动的戴维来说，这已经是质的飞跃！
埃文斯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文浩东，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质疑，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文医生，”
埃文斯有点不解：“为什么药方中有着附子等一些有毒的药物，却还能有如此效果？”
“这些药物……难道没有副作用吗？”埃文斯忍不住问。
“是药三分毒......”
文浩东笑着道：“但中医讲究‘配伍’，通过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疗效，减少毒副作用。比如附子有毒，但与干姜配伍，既能增强温阳之力，又能降低毒性。我们会定期监测戴维先生的肝肾功能，确保用药安全。”
埃文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些草药，或许……东方医学真的有他不知道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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