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门烧不动。”
这庄园的门板，都拿石灰水涂了几遍。
里面还夹了熟铁板。
任烧任撞，就是纹丝不动。
攀墙不成，烧门的尝试也失败了。
鱼枪是无论如何也掷不到城上去。
“不可硬拼，扯呼！”
被挡在墙下的海贼，丢出几张符纸。
借着腾空而起的火焰，迅速退了出去。
“上百人，能前后夹攻，进退有度。不是山越，亦非草寇。”
王肃之分析着每一个细节，试着找出这些贼人的来历。
“击鼓，击鼓，追，追！”
王涣之看得正起劲，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指向海贼逃跑的方向。
“穷寇勿追，不过游寇，不堪一击。三哥，饮酒，饮酒。”
追兵早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部署了。
王肃之并不担心。
他拉着王涣之躺到暖榻上。
“杀！杀！杀！”
添了几分醉意的王涣之，躺下了还在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又喝醉了。”
王肃之打发家仆送他回去。
喝了两口冷酒，夹了几片水晶鲙，就匆匆鸣金收兵了。
“痛快，真痛快！”
庄头们领着庄户交还兵器。
抹掉了额头上的霜花，有人吹嘘道。
“我一枪下去，就取了贼人小命。”
“枪刺到肩上不要命，是我用刀杀了。”
他们交完了兵器，正庆幸着劫后余生。
没等乐上一阵，他们又被庄户们围住了。
显然，不立马兑现奖赏，就得先问问他们手里的兵器。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白费许多粮食布匹。”
庄头们小声嘀咕着，懊悔起自己的胆怯。
“他们拿着刀枪，不给不成。”
再偷瞄一眼，清点兵器的家丁。
对双方的冲突视而不见。
“这样，这样，交了械，就带你们去拿粮食，绢布。”
被逼无奈，庄头们勉强兑现了承诺。
“哼！”
庄户们也顺利上交了兵器，打灭了院门前的火后，被各庄领了回去。
“少了一支枪！”
家丁们举起火把，四下寻找起来。
“这！”
早就下了楼的王肃之招呼着家丁。
那支枪原来是随着尸体坠到墙下了。
“洗净擦干，再放回武库。”
“遵命！”
打发走了家丁，王肃之带着护院在战场上搜寻起线索。
“短枪，短刀，鱼皮衣。”
是南海的渔民？
他又发现了一处火苗。
踩灭以后，他拾起了未燃尽的符纸。
“黄符？”
他试着把渔民和符纸联系到一起。
“尽快打扫，天亮后，描下尸身面容，连兵器一并送到郡府去。”
将符纸收好后，王肃之独自一人离开了。
逃脱的海贼们一路翻墙越户，躲开了追兵，撤出了王家庄园。
孙泰正在外面接应。
“天师，这趟，折了不少弟兄。”
“无碍，往那边去。”
孙泰以节杖指向那冲天火光。
“弟子谨遵。”
“慢！”
孙泰的节杖里缓缓流出清水。
“饮下符水。”
“谢天师赏。”
个人手捧符水饮下，只觉身上酸痛尽除，又凭空多出几分力气来。
“上！”
教徒们重整旗鼓，孙泰匆匆离去。
王家能挡住攻势，不代表会稽郡其他世族能安然无恙。
“蠢婆娘，快些走！”
虞家当家，虞啸父抬手就是一耳光。
趁妻子捂脸的功夫，把她怀里的妆奁抢过来丢了出去，里面的首饰洒落一地。
“我的嫁妆！”
她还想去捡，虞啸父拽住她又是两耳光。
“还去捡，是要拿着做陪葬不成？”
带着妻子上了马车，虞啸父催促着车夫驾车逃离。
看着不停掉泪的妻子，他递上手帕解释道。
“贼人打家劫舍，倘若蒙面，尚可破财免灾。若是展露面容，则不留活口。”
一听丈夫的话，这位孔夫人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孔家，孔家，又当如何？”
“既有安国之能，必能保孔氏一门。”
安慰了妻子，虞啸父挑开车帘，又望了一眼燃起大火的府邸。
“会稽四族，突遭横祸，惜哉痛哉！”
和吴郡四姓相同，会稽郡也有四大家族。
虞、孔、魏、贺。
不知今夜以后，他们还能否再度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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