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行尝试之前，李源找到了部族中的觋。
他漫步风雪，以强横的力量，强行击碎了厚实的坚冰。
当叩响觋房屋大门的那一刻，里面似乎传出了等待已久的声音。
“孩子，进来吧。”
李源缓缓推开屋门，进入其中。
“觋，我......”
他想要和觋说些什么。
但这位苍老的智者只是轻轻抬手。
“你将是改变之初。”
“无论如何，去做吧，天荒部族，会全力配合你。”
觋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慈和笑容。
那种睿智的神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觋从木床上起身，拄着拐杖，有些颤颤巍巍地从床下掏出一袋物品。
沉甸甸的，里面全都是未经使用的火焰石。
“这是族人们凑出来的火焰石，我们......相信你。”
觋没有描述如何说服天荒部族的高层，只是默默将一整袋火焰石递到了李源手里。
他眼角密布皱纹，轻轻弯腰，摸了摸李源的头。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还好，有你记得我们......”
觋像是一个知晓一切、却又无法做出任何干涉的预知者。
他叹息，欣慰、悲伤；但最终，他接受，并认可。
即使李源现在失去记忆，很难理解觋话语背后的深意。
但他看得出来，这位老人相信自己。
银雪如瀑，洒落九天。
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之上，李源缓缓漫步，像是一个漫无目的的游者。
他手中拈着一颗不规则的黑色火焰石，一步一步，在坚实的冰雪中留下浅显足迹。
“天地不全，法则有缺。”
“此界非彼界，我亦非我。”
李源缓缓抬头，任自己被风雪掩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他要尽力融入这个世界，才能用自己唯一不曾失去的神识，感悟其中的缺陷，以及可以改变的地方。
一日、两日......
当姜石从沉眠中惊醒，冒着极致的风雪，沿着李源留下的冰层缺口跑出来。
又在觋的指点之下，从愈发厚实的冰雪中将李源挖出来时，李源已经成了一座冰雕。
强壮的姜石有些焦急，他运转体内剩余的神元，一拳轰在了冰雕之上。
将近四米的壮硕身躯，将李源和那一袋火焰石都快速扛了回去。
等到李源从某种状态中苏醒，他发现自己被埋在了火焰石之中。
旁边，姜石搓着手掌，浑身冻得直打哆嗦。
没有拿哪怕任何一块火焰石取暖，却将李源浑身都用火焰石盖住。
“姜石兄弟，你真傻。”
李源苏醒，从火焰石堆中站起，看着浑身颤抖的姜石，紧紧皱眉，却又笑着。
姜石也不矫情，从李源脚边捡起几块火焰石，揣到了怀里，如释重负。
“我可不想......让你和我父亲、母亲、妹妹一样，被严冬杀死。”
姜石倒吸着冷气，血液仿佛都快要凝固。
还好揣回了几块火焰石，不然感觉下一刻心脏就快要停止了。
李源突然沉默了，望着姜石有些淡然的脸色，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触动。
看着姜石，他仿佛看到了在严冬之下，苦苦挣扎的万物生灵。
看到了天荒部族其他人的煎熬，看到了大地生灵的无奈沉眠与默默死亡......
这个世界是极端的，要么万物生长，欣欣向荣；要么，就会在一夕之间，坠入‘冰窟’，封存冻结一切。
也毁去了所有生灵的希望。
所以，先天人族也好，后天人族也罢。他们一直停滞不前，哪怕千年万年，都还停留在原始的阶段。
尤其是自混沌中诞生的先天人族。
他们是先天的生灵，繁衍艰难，唯有真正的纯血后裔，才算延续部族薪火。
可当这样的循环不断继续，先天人族不断折损，迟早会永远埋葬在冰层之下，成为残酷严冬的一部分故事，被淡化、被遗忘。
唯有部分强大无比，或是血脉特殊的原始巨兽，才能一直存活。
或许，某个格外猛烈的严冬一旦袭来，就会毁去一切生命的痕迹。
直到时光不断流转，世界陷入某个稳定的时期，再度滋生全新的生命......
随后周而复始，继续这种无序而混乱的循环。
“所以......稳定的秩序与循环，是多么重要。”
李源仰头，似是习惯性地看向屋顶之外的天空。
却又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没有所谓的苍天。
不顾姜石的劝诫，趁着姜石睡着，李源收起满地的火焰石，又偷偷跑到了房屋之外。
他击碎厚厚的冰层，爬出了‘地面’。
望着充斥眼前一切的苍白，李源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感悟这个地方的隐晦法则，他有了极大的收获。
现在，正是尝试的时机。
李源掏出了一颗火焰石，试探性般，放在了冰雪之中。
雪花飘落，很快便将这颗火焰石掩埋。
可当李源一口气拿出十多颗火焰石，将其摆成了一个特殊图案之时。
隐隐中，便产生了莫名的韵意。
李源能够感觉到，这图案上空的雪花，降落之时，有了些许的延迟。
也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才能将这些火焰石覆盖。
李源一鼓作气，凭着自己心中的感觉，手掐印法，吸引附近的浓郁灵气。
他将一袋子火焰石都倒在地上，在风雪中不断尝试，不断调整。
直至那个图案越来越大，李源身上也盖上了厚厚的雪碴。
但是，雪花却不再向他飘落，也不再向火焰石覆盖之地飘落。
仿佛被某种力量遮蔽，强行绕过去了一般。
李源走进火焰石排布的图案之中，明显能够感知到活跃的灵气，以及温度的上升。
甚至，他看到了脚下的冰雪，正在缓缓融化。
“改变......自此开始。”
李源微微一笑，从脚下捡起一颗火焰石。
顿时，图案缺失了微不足道的一个节点。
那种莫名的韵意瞬间消失，仿佛一根连通天与地的丝线，被剪去了一截。
哪怕变化极小，却也再也无法达到先前的效果。
李源又尝试着放下，归于原位。
立马，严冬的‘法则’便被影响，被影响在了火焰石摆成的图案之外。
“这就是......阵。阵法。”
李源站在火焰石摆成的阵法之中，环顾一圈，看着已经整个被掩埋在冰雪中的天荒部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失去了记忆，没有‘安山李源’的思维，没有带来后世的知识。
但他终究是那个‘异数’。
这场跨越时空的旅行，看似是一场意外，但......
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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