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快刀斩乱麻
东都和松州的战争几乎在同一刻打响，而长安城下的吐蕃干布也陷入了近乎绝望的疯狂。
长安单论防御来说甚至还比不上剑门关，但毕竟是大唐的政治中心，是万国之国的首都，若说区区几万兵就能吃下未免还是有点痴人说梦。
但他依然要来，一是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虽然攻打长安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豪赌，但终归还有那么一成成功的可能性，若是困守吐蕃，欺负欺负西域小国还行，但随着下面人心浮动，苯教和佛宗斗争的白热化，自己极可能被下面的人挤掉，或者成为宗教的傀儡。
这是年轻的干布不能接受的。
就算死，也要死的像个英雄。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己已经跟辽国国主串联，现在辽国也是举国南下，兵分两路同时攻打东西二京，目前的长安和东都一样，也是腹背受敌。
但李建可以扭头就跑，李桓不行。
北边是辽人，东边潼关也是辽人，南边是吐蕃人，更为绝望的是，西边竟然冒出一个瀚海国。
陇右一大半都直接降了瀚海国，甚至连安西都护府都降了，他们不可能向异族投降，但出面的是一个大唐的公主，或者说她背后的书院。
在许下足够的政治承诺后，大唐的实际控制范围瞬间缩水到张掖河东岸的甘州。
这也是李桓能跑的最远的距离了。
但李桓不会跑，他会守在他的大明宫，靠着那个所谓的千里江山图坚持到最后，实在不行，他或许会跑回太宗的陵寝。
局势变得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长安在开战之前便被断绝了消息，以至于整个剑南道得不到任何支援，这说明长安的朝廷内部大部分人早就被收买，只是买家不一定是一家而已。
松州的争夺已经陷入了白热化，两边的修士，除了坐镇中军指挥的杨和，只剩赵玉书和对方那位九重天没有出手，其余人已经混战在一起。
战场之上不是擂台，没人跟你谈什么一对一，甚至有修士抽出片刻就随手拍死几个凡人增加己方的胜率。
每一刻都有人死去，惨叫和怒吼夹在兵刃碰撞声中无比的刺耳，箭矢的呼啸声和利刃入肉声在开了耳窍的修士耳中无比的清晰。
修罗场。
赵玉书呼出一口浊气，从城头一跃而下，迎面撞向了炮弹一样轰来的吐蕃修士。
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撞在寒铁剑上，两人交错而过，然后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转身腾飞，再次向对方冲来。
不过一个照面，赵玉书便见识到久经沙场的修士与普通修士区别有多大，这个修士让赵玉书想起了在襄州的金重云。
两人一样修为并非绝顶，但临敌经验十分丰富，本身几乎不存在破绽，手里拿的也非凡铁，修为更是力压赵玉书一头，这种人最为难缠。
但再难缠他也只是九重天。
赵玉书说过，内景以下上不了城，这不是自负，是自信。
赵玉书双腿在城墙上一蹬，借助这股力道反冲过去，两人都算好了对方的速度和接敌的时间。
雷声响动，黑暗世界出现。
下一瞬，黑暗消失。
赵玉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厌倦了杀戮。
吐蕃修士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从半空中坠落，脖子上一道伤口血流如注，直到落地也没有停止。
战争还在继续，但这附近的战斗突然停止了。
无论是吐蕃士兵还是红莲士兵，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齐齐停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九重天大修士就这么死了？
刚刚不是还打的有来有回吗？
这个世界的人很弱，一个人很难改变一个世界，强如红莲教主也无法以一己之力逆转大势。
但这个世界的人又很强，一个人便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比如赵玉书杀掉九重天修士后，只是向其他的吐蕃修士看了一眼，便立即有四五个修士头也不回的落下城墙，扭头便走。
身为修士，尤其是修为较高的大修士，在即将到来的吐蕃内战中的作用举足轻重，现在逃就逃了，没人敢追究他们的责任。
仗是贵人的，命是自己的。
有人开头，除了少数已经杀红了眼的和几个白玛一样的死忠，其余修士挨个跳下城墙，逃回本阵。
失去了修士的牵制，红莲教的修士们腾出手来，轻易将努力攻上城墙的吐蕃军士解决，战斗以一个人的胜利，快速迎来了一场战役的胜利。
下方不知是吐蕃五茹的哪一个，在看到兵败如山后，倒也不再纠缠，直接鸣金收兵，然后派出使者将九重天修士的尸体带了回去。
“我们首领问，刚才是哪位上仙杀了我们尊贵的大人，敢否留下姓名来？”
“不敢。”
赵玉书扔下两个字，留下城上城下集体的错愕，径直走向杨和，招手将他带到无人处：“把金刚的尸体一并给他们吧。”
“可以，你做主，不过我更想留给干布。”
赵玉书想了想：“你要放干布出去？”
“如果他不打长安，那肯定不能放。”
赵玉书一屁股坐在杨和对面：“老杨，实话实说，你是真的不想当皇帝，还是只是虚与委蛇，实际上在跟李彤互相算计？”
杨和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跟随，然后摘下了面具。
“我有时候会突然体谅教主，尤其是当我戴上这个东西的时候，隔着一层面具，没人能看见你的表情，你自然就想说谎，因为说谎总能带来更多的好处。”
“那你现在摘下了面具，是要跟我说实话了吗？”
“我一直跟你说的是实话，干布可以走，甚至我希望他走，但我希望走的是一个跟李桓拼到两败俱伤，没有能力再整顿吐蕃的干布。”
赵玉书懂了，狮子若没了牙，就是群狼的盘中餐，但他若只是断一颗牙，那高原就永无宁日。
至少在李彤和杨和面前不会再有机会。
“我守住松州，然后南下拿下益州，这是我红莲教的筹码，李彤坐稳东都，控制东南和河东，这便是她的筹码，若她拿下长安，我便用这份筹码给大家讨一个好前程，然后跟三娘闲云野鹤。”
“若她拿不下？”
“若她拿不下，逼着我亲自去拿，兄弟，我就算让给她，别人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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