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宁主仆二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什么人落水了。
这时陆皎开口了：“这位小姐，正殿那边过来通传，宫宴就要开始了。”
顾燕宁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咬了咬嘴唇：“这位…妹妹，我方才好似听到那边有人落水，能否劳你过去看看？”
“小姐真是心善。您快过去吧，迟了可就进不去了。”
“多谢提醒！”
顾燕宁又看了湖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绣雪也对陆皎点点头，偷偷懊悔，之前真不应该把这个小宫女当成坏人。
陆皎目送她们走远，也跟在后面，向正殿那边走去。
五月的天，天泉湖里的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凉，掉进水里不过就是醒醒神，多喝两口湖水而已。
更何况，天泉湖周边还有不少禁卫，不会闹出人命。
但若换成顾燕宁，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轻则失了清白，亲事不保；重则可能就要绞了头发，出家当尼姑。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当尼姑多可惜。
陆皎的精神力一直注意着顾燕宁那边，而她自己也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偏殿。
正殿厚厚的砖墙将里面的热闹牢牢围住，一点也没传过来。
不少丫鬟靠在角落，抱着自家主子的衣服就这样睡着了。
这也是长时间值夜学到的技能。
陆皎环顾一圈，选了一个离正殿比较近的位置蹲坐下来。
顾燕宁先在一众女眷中，找到了小许氏的身影，她正喜笑颜开地向其他夫人介绍罗舒敏。
许是平日在王府里被人奉承惯了，完全忘记了曾经如何在许家后宅里谨小慎微，看人脸色。
小许氏完全没注意到那些夫人们看罗舒敏时，意味莫名的笑容。
顾燕宁施施然走了过去，向几位夫人一福，刚准备开口，一下被罗舒敏挽住了手臂。
“妹妹跑去哪了？表姑母可担心你了。”
小许氏的笑容淡去了几分，语气中颇有点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能在宫中乱跑呢？”
这就是红果果的扣帽子了。
绣雪站在顾燕宁身后，虽然心急，但还是记住了自家小姐的嘱咐，知道这种场合还轮不到她说话。
顾燕宁和小许氏在后宅交手了那么多次，如何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讽刺。
她微微一笑，一派端庄大方的姿态：“燕宁还是头一回入宫，从未看过如此美景，一时入了迷，让小姨担心了。”
她又借着向众夫人赔罪的机会，将手从罗舒敏怀中抽了出来：“也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哪有哪有。”搭话的是安陆侯夫人。
从小许氏一到，就跟在她身边，各种奉承的话像不要钱似的。
顾燕宁不上当，小许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跟姨母还这么客气！”
“小姨往日的教诲，燕宁这辈子不敢忘。”
顾燕宁虽然面露感激，但在场的夫人，除了安陆侯夫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她们隐晦地交换眼神，对顾燕宁颇为欣赏。
虽然这个小许氏上不得台面，但这个顾家大小姐却没有养歪：性格沉稳，绵里藏针，看上去又很是大气。
至于能不能深交，还要继续观察。
没一会便有内侍过来传话，可以入席了。
顾燕宁低头跟在小许氏身后，罗舒敏故技重施，继续挤兑她。
她也不恼，将小许氏左侧的位置让给了罗舒敏。
入座之后，顾燕宁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和一旁四处张望的罗舒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镇南王府的人一进正殿，颜元昊就注意到了，不过因为内侍给他安排的位置在众皇子旁边，离顾燕宁之间隔着不少人。
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被人看出来，只能和旁边年纪最小的十四皇子说话。
前世的这个时候，皇帝的私库安然无恙，依然按照往年的旧例举办赛龙舟的活动。
是以他并没有在宫宴上见到顾燕宁。
二皇子虽然把九皇子弄到了宫外，但因为检举有功，算是功过相抵，也没有发生沁茗小筑被烧毁的事情。
皇帝的怒气全都撒在了淑妃和南滇人身上，并没有追究二皇子和郭家。
十四皇子依然躲在二皇子的羽翼之下。
哪里像现在这样，急于找到另一个的靠山，继续让他浑水摸鱼。
这个陆皎，凭一己之力将这宫中的局面搅浑。
借着二皇子禁足的这三个月时间，之前被二皇子压制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渐渐崭露头角。
十四皇子虽然一直躲在人后出主意，但也被视为二皇子一派。
之前有多滋润，现在的日子就有多难过。
借着端起茶杯的功夫，颜元昊没有立刻回答十四皇子。
前世在他的辅佐之下，十四皇子颜潼坐稳了帝位，就开始使小心思，想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到户部和吏部之中。
这本也无可厚非，但那些人实在不堪大用，任人唯亲。
甚至将手伸进了拨下去的赈灾物资中。
也就是在那之后，颜元昊和颜潼交恶。
可颜元昊毕竟从十五岁开始，就参与了政务，更有皇帝的遗旨，封他为摄政王，辅佐下任帝王。
可以说，只要颜元昊不造反，颜潼就翻不过他去。
姜国处在权力最顶峰的两人，就这样内斗了近二十年。
颜元昊敷衍着颜潼的夸赞，在心里暗暗唾弃前世的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谄媚、心眼子又多的小子呢？
颜潼还不知道，他这副故作天真的模样，对颜元昊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相反，只能让颜元昊想起来上辈子自己眼瘸的事实。
他只以为颜元昊天生待人冷淡，不亲近人而已。
连二皇子那个高傲跋扈的也被他拿下，甘于被他利用，这个颜元昊也不会例外。
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没人会拒绝一个可爱的小弟弟。
却没想到，从颜元昊重生的那刻起，他就被列在防备名单的第一位，这辈子与帝位无缘。
颜潼还想和颜元昊攀谈，这时全洪生走了进来，高喊一声：“陛下驾到，跪！”
众人纷纷起身，走到座位的侧边跪下。
陆皎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句：我真是机智，不然现在肯定也要给便宜爹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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